他至今都记得，那时，沈妍脸上堆满了好奇的神色，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盈着满满的喜悦。这般瞧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甘甜直达心里，他的嘴角慢慢地浮现了一个笑容。
    他喜欢沈妍夸他。
    以至于之后，所谓的内力都用在这种热吃的方面的小事上了……
    若是现在被教里的人知道他把内力用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身上，估计会大呼“教主中邪了！”……
    “阿妍，我回来了……给你带了凤梨酥……”
    屋里空荡荡的。
    他一寸寸地抚摸着屋子里的每一件陈设，一步步地走遍院子的每一个角落。这里依旧和九年多前一模一样……
    这里依旧没有沈妍……
    他走着走着，有些疲惫地坐到在石桌旁。梨树上已经硕果累累，清香幽散。
    桌上依旧是两只杯子，喝酒的却只有他自己。酒是上好的竹叶青，他无数次地想要让自己喝醉，这样，就能忘记沈妍已经不在的事实了……
    淡碧色的酒水里映着点点的光芒，秋月黎缓缓地抬手喝下这杯酒，喝着喝着，他产生了些许醉意。眼前，那位穿着紫衣的女子似乎正趴在石桌上，抱着自个儿的杯子眼神贼溜溜地望着自己。阳光透过密叶投射到她的眼睫上，泛着一层飘渺的光芒。
    他声音有些沙哑，抬手移开了酒杯，朝她递上了凤梨酥：“凉酒伤身，不可多喝。这是你喜欢吃的凤梨酥，我给你买来了……”
    女子眯着眼睛望了一会自己，伸出手捏了一块糕点，吐了吐舌头：“墨墨最好了~”
    他一怔，面如冠玉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祥和的笑容。
    她一手捏着一块凤梨酥，一手托着腮望向他，嘴角皆是明显的糕点削，嘴角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这样的回忆本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但对于秋月黎来说，却是最奢侈的回忆……
    “墨墨，这个超级好吃，快尝尝！”她熠熠生辉的眼睛十分的清亮，宛如一轮月亮，那月亮里明晃晃地倒映着他，那个小小墨衣的少年。
    他看了看桌上的凤梨酥，撇过了脑袋：“难吃。”
    女子翻了个白眼：“你你你！不懂得品尝美食！你的人生真是没有一点乐趣！”
    “已经第四盒了，你想变成猪吗？”他鄙夷望之。
    “猪白白胖胖有什么不好，我人生的最大目标就是成为幸福的米虫呢！有数不尽的钱花，有数不尽的美食可以吃，还有数不尽的美男可以泡……哈哈哈哈……人生圆满啊！”
    “……”他歪了歪头，有些醉意地抬起身子，靠近喋喋不休的她，轻轻道：“除了最后一条，都满足你……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他靠得她极近，但脸颊感受到的只是冰冷的空气。
    有些酒醉的意识清醒了一下，秋月黎向下弯了弯嘴角，默默地啃着凤梨酥，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好甜……真的甜极了……他其实一直不明白这种甜食究竟哪里好吃，为什么沈妍这么着迷，简直是腻歪极了。但他默默地吃着，仿佛看见了沈妍偷吃的馋猫模样，一瞬间，心里莫名地愉悦无比，甜蜜的味道慢慢地渗进了笑容中。
    “啊呀，别全吃完了，还有一盒要留给青萝啊！”
    “好，我给她留着。”
    “真的？你确定你不会偷吃？”
    “放心啦，这一盒凤梨酥，我一定给青萝留着。”
    “你想吃的话，我下次再给你买，那老伯搬去了西城……他还记得你呢……”
    酒壶已经空了，秋月黎沉默了一会，轻轻道：“最近，秋水宫出了一些事情，我准备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
    风又起，落叶飘舞，几只梨子从枝上掉落，发出“砰”的闷哼声。秋月黎踏着遍地残叶孤身一人走出了大门，他的最后一声低喃，随着秋风飘远进了院内。
    “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等我，回来……”
    门关上了，他所有的心事也被重重地关在门内。他回到了那个人见人怕、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秋月黎，而非，她的墨玉……
    回到了秋水宫，秋月黎第一时间想到了青萝，连忙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手中的凤梨酥递给青萝尝尝。
    谁知，裤脚忽然被人拉扯了一下。那时，他低下头，拉扯着他裤脚的女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一瞬间，有些醉意未清的秋月黎觉得周身的空气仿若凝滞，熟悉的眼眉让他不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衣袖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淤泥。
    阿妍……？
    动作很轻，很温柔，甚至想将眼前过分熟悉的女子拥抱在怀里。
    然而在看清女子眼角眉梢流露的害怕时，秋月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怆瞬间击中了他的心脏，心底蓦然窜出一股怒火，等回过神来，对方已经被他丢了出去。
    “教主，你刚才为何那么动怒？”
    青萝目光担忧地靠近气恹恹的秋月黎，却在靠近他的瞬间闻出了他身上若隐若现的酒气。
    她大致了解了原因，深深叹气：“教主，你又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秋月黎不理。
    顿了顿，青萝又道：“还是将温青妍送出去吧，省得你看了不顺心。”
    秋月黎鄙夷笑：“一个冒牌货有那么大能耐影响本座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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