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咯噔,慕容轩神情犀利地望向身边的祈昊。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有了这份感觉。父亲刚死,祈初画未嫁时,祈昊对九华山庄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各种关怀备至,雪中送炭。母亲一直将祈昊视为大恩人,特地嘱咐他要好好地待祈初画,让两家人亲上加亲。然而祈初画嫁来不久,祈昊忽然提起了当年父亲的死和藏宝图的事,并义愤填膺地说藏宝图绝不能落入贼人之手。他觉得既然已经成亲,他们即是亲人,便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似乎是那时,祈昊对他们家冷淡疏离了下来。
如今被沈妍一提,这种微妙的不信任如野火烧不尽的野草,疯狂地在慕容轩心底驻扎了起来,并且随着沈妍此起彼伏的声音,那些怀疑已经疯狂地蔓延了开来,几乎吞噬了他的心。
他父亲的死,难道另有隐情?毕竟,秋月黎是明月的话,更不可能偷了!
祈昊怕人误会,连忙反驳道:“自然不是。”然而刚开口,却听沈妍又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他恨不得撕烂了她的嘴。但大庭广众下,大家竟然都对藏宝图的事情好奇了起来,他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灭口。若是跟刚才一样偷袭,他长年累月的大侠名义不知要折损多少了……而且会坐实了他的做贼心虚。
“大家不知道那是假的藏宝图,所以各种费尽心思想得,可墨墨早就知道了,怎么可能会偷那个假的藏宝图呢!慕容公子,你说是吗?”沈妍说话时,自始自终都望着从得知秋月黎就是当年的明月后一直苍白着脸,神情凝重的慕容轩。若他不是太傻,自然知道她的暗示。
秋月黎早就看见沈妍眼里的狡黠,知晓她正在挖坑等着祈昊跳。以前觉得那些人命黑锅背一背也不会少块肉,如今却见沈妍拼了命地洗净自己的冤屈,他忽然有种被人细心保护、十分温暖的感觉——阿妍无论如何都信他的……这种被人信任和被守护感觉,从小到大,从未有过。
他现在不是孤单一人……他还有阿妍……
秋月黎不由握紧了沈妍的手,抬头朝祈昊诡异一笑。那笑容,让祈昊有种被狼惦记上的错觉。他心中暗自思量,恨恨冷笑:就算秋月黎再神通广大,此刻也无法洗净自己的冤屈,毕竟正派对魔教长年累月的宿怨,怎么可能凭着小女娃的三言两语就解决的呢。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不由站直了腰板,继续充当着正义的武林盟主,准备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打死不承认和使劲泼脏水。
“秋月黎不可能是偷藏宝图的黑衣人,也不可能是杀父亲的人……”
听到慕容轩幽幽开口,祈昊条件反射地就回道:“是啊,大魔头就是杀人凶手。”然而在听清楚慕容轩说了什么后,他转头怒斥道:“轩儿,你在胡说什么!杀父仇人近在眼前,为何说他不是,你难道又被他迷惑了吗!看清楚,他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明月姑娘!”
秋月黎听闻,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后,他望着在那挣扎的慕容轩,嘴角的讽刺越来越深,暗哑的声音透着诱惑和冷意:“的确呢,你的杀父仇人近在眼前。慕容轩,你若不是个傻子,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谁才是那个杀你父亲的人!”
“轩儿,你切勿被妖人迷惑!”
慕容轩呼吸一窒,在众人逼迫的目光下,他咬了咬唇,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肯定,秋月黎不是那时偷藏宝图的黑衣人,因为我曾告诉过他,父亲手上的藏宝图是假的,真的藏宝图早在父亲回府前就被人盗走了。当时,父亲欺瞒大家只是想引出那个人,谁知遭遇了不测。秋月黎混进九华山庄的确图谋不轨,但早在父亲死前,他就得知那个藏宝图是假的,自然不会去加害父亲抢假的藏宝图……凶手另有其人……”
祈昊一听有些急了:“轩儿,黑衣人抢走藏宝图时,博文只是重伤,博文后来才遇刺的。所以就算黑衣人不是秋月黎,也很有可能是秋月黎趁着你父亲重伤之际偷袭呢!别忘了,博文的脖颈处有天蚕丝的痕迹!”
慕容轩深深地看了一眼祈昊,淡淡道:“那天为了怕明月被刺客惊吓到,我一晚上都在房间里陪着他。”那时,慕容轩痴情于明月,为了防止心爱的女子受到惊吓,所以一直陪伴着他。
父亲死后,慕容轩一直为那刻而自责,当日他若陪着重伤的父亲就好了。谁知,此刻竟成了证明秋月黎清白的证据。他都有点哭笑不得。
“易容术真真假假分不清,你当时所陪之人是不是秋月黎尚且说不清楚。别忘了,有两个明月!”他的目光冷冽如冰,夹杂着威压,“轩儿,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边气氛凝重时,沈妍却打着哈气有些无聊。之前不停地做梦,后来又急着赶过来,她可是严重的睡眠不足呢。
秋月黎一直都盯着沈妍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她一脸困倦的模样,不由将她搂进了怀里。他心情极佳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发丝,问道:“是不是困了?要不要进去休息?”他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现在不是被人围攻的窘境,而是与沈妍花前月下的温馨时刻。背后那不停流淌的伤口和满身的血迹都被他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秋水宫乱成这样了,明月轩也被掀个底朝天了,她睡哪啊……
沈妍拉了拉秋月黎的衣服,好奇问道:“你当日真的跟慕容轩呆了一个晚上?”见秋月黎笑着点了点头,她扬起头,贼兮兮地问,“他有没有偷偷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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