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被人下了软筋散?!……谁?”
“……”季箫陌默默看了一眼穆水清,未语。
之后,宁太医写了几道药方后,被青竹护送离去。
季箫陌望向在床上熟睡的穆水清,这样了无生气的穆水清让他心生怜悯。他忍不住侧躺在穆水清的身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扶着她乱糟糟的墨发,语带呢喃,并有着浓重的鼻音:“穆水清……我该信你吗?”他无法忘怀那张碎纸。或许,他此时心中的动摇真是他们一连串的计谋呢……
“舍生救我,真的能让我放松警惕相信你呢……”
昏迷的穆水清不会给他任何回答,季箫陌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像个孩子一般紧紧地拥住缩成一团喊冷的穆水清,将身体泛着阵阵凉意的她抱于怀里,他轻轻靠着穆水清的颈间,缓缓地睡了。
第二日,季箫陌悠悠醒来,见怀中的人儿缩着身子不自觉地在他怀里蹭着,无声地笑了笑。他将脑袋抵在穆水清的额前测了测温度,确定她没有发烧后,下了床,为乱踢被子的穆水清掖了掖被角。
“调查的怎么样?”
“昨晚的刺客是京城附近有些名气的杀手——王家四兄弟,重金才会出手。昨晚虽然活捉王一,但属下一时没留意,在拷问前他便咬舌自尽。拷问后,王三声称是王一接的任务,并不知道买凶杀人之人,最后受不了严刑也自尽了。恐怕没有说谎。之后,属下调查了他们最后接触的人和去过的地点,在他们暂住的客栈里发现进宫的腰牌。目前探子正在进宫追踪……这次的刺杀恐怕也和宫里那位有关……属下也在一品茶阁内发现了一样物证。”整整五个时辰,白夜按照季箫陌的命令彻底地搜查了一遍,还未曾歇息。
“这是属下在一品茶阁里发现碎纸片,属下拼凑好了,请王爷过目。”白夜恭敬地将纸片递上,谁知,季箫陌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将纸片放在烛火里烧了。
见季箫陌淡淡敷衍,任纸片被熊熊火焰燃烧殆尽,白夜忍不住道:“王爷,属下猜测一切是陛下和王妃策划的,目的就是试探王爷,或者让王爷全然相信王妃,才故意派来刺客……”他顿了顿后,补充道,“当日王爷会那么晚去一品茶阁,除了穆水清,还有谁?王爷说,当时穆水清出去拿了衣服和茶具。其实她是通报杀人派人来刺杀!王爷中了软筋散,不是最好的证据了吗?”
最后他不满抱怨道:“更何况在王爷昏迷不醒时,穆水清竟然还将王爷置于身前挡剑,若非属下尽早发现……”
穆水清此刻若醒着,只怕要扑上去揍白夜一顿,这世间竟然有人,仅凭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就将一件事歪曲得看上去像是真的一般,让人挑不出错来。仿佛这一切正是穆水清处心积虑预谋一般。
那日穆水清的确出去,送给他一件新衣服。但如今,绛紫色的衣袍满是斑斑血迹,极难清洗,衣服的肩部更是被刺客戳出了一个大洞。再怎么修修补补,都无法再穿的。
那日也的确是穆水清给他递茶的,茶水里的确被下了软筋散。
季箫陌目光冷淡:“那么你告诉本王,穆水清和他们私通,为何要救我?刺客步步杀招,不像是试探。”季箫陌自称本王时正是他心情不好之时,而他反复矛盾的正是穆水清之前舍生救他的场景。伤口隐隐作痛,那一晚的狂奔逃离,仿佛历历在目。
——王爷,若是我还活着,记得给我涨月钱!因为臣妾护驾有功……若是我没有回来,嗯……王爷一定要找到凶手……
季箫陌至今还记得穆水清冲出去为他诱敌时,脸上浮现的是视死如归的淡笑。她知道暴露自己,必死无疑,却还是十分不在意地笑了笑。
“王妃舍生相救,更是想让王爷相信她。陛下一直在怀疑王爷,一直想除掉王爷,但苦于一直没有证据,才按兵不动。如今,他忍耐不住,派来了王妃,实际想找到一个突破口……”
“他们有四人,却三人追穆水清,可见目标不在我。是穆水清。”
“他们只是做戏!穆水清只是一个弱女子,竟然能逃脱三名武功不弱的杀手!更何况,刺客的刀上有毒,穆水清除了跌倒碰伤划伤,没有其余伤痕,这太诡异了!三名刺客竟然没有成功伤到她这名弱女子!”
“至于为何穆水清几次都能逃离成功,当时你我皆不在现在,实在难以推测正确。”季箫陌目光依旧平静,语气淡淡的,“季桁远若要试探,不会下了软筋散再测试我是否有武功,这太矛盾了。”
“季桁远或许想知道王爷背后的实力,想引出属下等……”白夜声音微扬,劝解道,“王爷,你为何突然那么信穆水清?之前还不是王爷叮嘱青竹要小心谨慎不被穆水清迷惑吗……”
“够了!现在讨论也无济于事。”季箫陌微微地咳起来,气息有些不稳。
他缓了口气,用着极低极低的语调轻喃道:“如果调查之后,真的……发现是她所为,真的……发现她对我不利……替我杀了她……”掩盖在宽大袍袖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半晌,季箫陌松开手,再握紧,指尖狠狠扎入手心,再松开。他心中的忐忑和动摇不停地翻滚着……
白夜侧头望着他,见季箫陌的神色迷茫无助,嘴唇紧抿。说到底相处了一个多月,王爷果然还是动摇了。明明一切事物,王爷都能抽丝剥茧,将真相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仿佛所有的掩饰在王爷明亮的双眼前,毫无用处。但此时王爷却不愿意了解所谓的真相,或者是在害怕抵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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