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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箫陌想起养病的那段时间,终日喝药,昏昏沉沉,缠绵病榻至极。他的亲皇兄通红的眼睛,在他的床边,满脸的困倦却贴心地照顾他。他一心求死不愿喝药时,他还苦口婆心地劝着他哄着他亲手喂他喝药。他为此感动不已,在他的鼓励下,重振自己……可笑的是,那些竟全是做戏……
    那位如今高高在上的帝王啊……其实巴不得他早点去死,他只是为了在父皇面前秀兄弟恩爱的戏码,想让父皇关注到他,才没有将他一刀毙命……
    回想起那段往事,季箫陌有一瞬间嘴唇轻颤,几欲落泪,甚至说到气愤的时候,低沉的咳嗽声怎么也止不住,在静谧的暗道里宛如声声惊雷,痛苦不堪。
    “太子之位尚空,季桁远为了扩大势力,四处安插家奴,如竹月如莫管家,负责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控制我的王府资产。其他皇兄府上也是。”
    “他虽然善于处处掩饰自己对储位的希冀,外弛内张。平日说话中自然流露出一种恬淡出世的语态,似乎只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皇子,不愿过问政事,其实不过是惺惺作态,以此掩盖内心的真实想法罢了。因为那时太子之位竞争激烈,父皇讨厌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兄们。特别是那时候的四皇兄,由于结党营私,暗中图谋不轨,被父皇发现后一气之下打入狱中。不久后,四皇兄便在狱中病逝了。一年后,三皇兄调查才发现,那上报给父皇四皇兄不轨的事,正是季桁远很早前下的桩,打入四皇兄内部,怂恿四皇兄,最终一状告到父皇那。”
    “随着日期的推移,父皇对二皇兄的好感与日俱增。在日常政务活动中,常委派他调查皇族案件。季桁远暗中补外省官缺,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身居要职。可见他早有部署,暗中筹谋已久。可惜的是,我们发现太晚了,朝堂上大部分都换成了他的人,就连父皇也全信了他……不久后,父皇立二皇兄为太子,故派他祭天,好让上苍看看这位未来之君。”
    “那时我才知道,这皇室真是可怕。然而在争夺皇位的斗争中,明明我俩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但我在他眼中竟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我想得太天真,竟真以为我们是好兄弟……”那轻轻一笑,极其酸涩,“我才知,他嫉我夺得父皇母后的宠爱,只恨能早日除去我。但他不愿一下子给我痛快,他要亲眼看着我被病痛折磨,最后离开人世……”
    那段日子,他被太多人伤得太累太伤了。右腿中箭残疾,大皇兄的事故,李妍珊的离去,甚至在汤药里被人发现下了慢性毒。这一连串变故,将他深深打垮,当夜吐血不已,致使身体从此病弱不堪,病势如山。
    他宁愿当年没有发现,他宁愿每次咳血晕厥后不再醒来了……”
    “我后来才知,大皇兄之死,首次引起众位皇兄对太子位置的觊觎。只不过有些人野心小,有的只觉自己没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那些皇兄都因为意外而命丧黄泉。可那些真的是意外吗?那些人的前车之鉴,使我不敢再搅这趟浑水,在三皇兄找我,要我向父皇说出真相,联合朝中一些臣子一同讨伐身为太子的二皇兄时,我却怯懦了。”
    很多年以后,对于当时的事情,季箫陌依然记忆犹新,然而,心境却再也不复当年,只觉得极其酸涩。
    那年他与三皇兄最后一次对弈,也是唯一一次输给了三皇兄。他心不在焉,手执白子被气势夺人的三皇兄逼到了尽头。
    季箫陌曾哑着声道:“三皇兄,二皇兄已成为太子,笼络朝中大部分人心,而且父皇病重已不理朝政……你所做之事太过危险,可能……”
    “七弟,你愿与我一同去吗?父皇病重,可能也是被季桁远下了毒。”
    这样沉重的负担,可怕的事实,他不愿再碰触了,所以怯懦地躲避了。在皇兄们明争暗斗时,窝在了自己与世无争的王府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逃避着这一切的纷乱。
    季箫陌摇头。
    “七弟,身为皇室中人,软弱和逃避是活不下去的……”季永渊轻轻地笑了笑,“将军!”
    “我已经联合了已逝大皇兄和四皇弟的旧属,军临城下。这次,不会输,我会救出父皇的,将这奸险小人所做之事大白天下。”
    ……
    “当时京城军火连天,纷战了整整一个多月。三皇兄以谋逆之罪被大军包围,被斩。三王府当夜忽然着起大火,我未能帮三皇兄做些什么,只是在皇嫂抱着两岁的皇侄侥幸逃离后,用两具烧焦的尸体掩盖两人假死的真相。当时禁卫军来得太快,我未能好好保护皇嫂出城,便于皇嫂断了联系。我命人苦苦找寻多年,终于在两月前找到他们。之所以不说皇嫂之事,只因她本该两年前死去的人。在京城所有人眼里,他们是当年挟天子谋逆、造成血洗京城的罪人。”
    “第二日季桁远当朝大义凛然地声讨三皇兄谋逆之事,将他定为千古罪人,并派兵围剿他的旧党,随后,他在众臣拥护下继位,纳李妍珊为妃。可事实真的是史官记载的吗?父皇真的是叛变的三皇兄所杀吗?”
    就因为帝位之争,兄弟相残。他的六位皇兄们,到最后只留下了唯一的胜者……
    季箫陌紧握双拳愤恨道,“我不信季桁远说的每一句话,于是这些年一直调查当年发生的事情。很多人被灭口,但还是查出了蛛丝马迹,见到了侥幸逃脱季桁远围剿的旧部们。当年三皇兄救出病重的父皇,以清君侧的名义率大军将皇宫团团围住,声讨季桁远。父皇甚至将统帅大军的虎符交予了三皇兄。胜利在望时,忽然战情直转而下。大军反叛,三皇兄被斩,父皇气得病逝。大军忽然叛变,有一部分是李将军拥护季桁远派兵相助,但当年兵部还出了一份军令,是那次胜负最为关键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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