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无能……”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他仰头望见进殿跪拜的季箫陌时,暗沉的目光闪了闪,略有不情愿地挪动了位子,嘴角再次浮现了虚假的笑容:“皇弟,你来了。母后病重,怎么都要见你一面。你来陪母后说说话,散散心。”
季箫陌朝着床边走去,穆水清跟着他上前,帘帐内的中年妇人脸色白白,嘴角隐隐有着血迹,她听闻有人靠近,颤着睫毛睁开了眼睛。那双眉眼据穆水清的观察,与季箫陌有七八分像。她缓缓坐起,骨子里透着一丝静雅。
当年震惊京城的第一才女,如今是贵为太后的全国最尊贵的女人,竟是如此年老色衰,气若游丝,穆水清不由唏嘘不已。
季箫陌望着母后消瘦的身形,连忙上前为她塞个软垫,心中一阵酸涩:“母后可是饿了,箫陌服侍你用膳。”
陈容微垂下眼,手捂着嘴角痛苦地咳嗽了一番,随后将染血的帕子扔到了一边,表情恹恹的:“完全没有食欲,箫陌能来看我已是极好了……”
“母后怎么能这么说,你一定能长寿的。”他的声音已经发颤。
“箫陌最近可好?”陈容立刻转了话题,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低估了一声,“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又成亲了,我总算能放心了。”她扭头看向穆水清,朝她招了招手,笑得十分和蔼:“你就是箫陌的王妃吗?陛下曾经赐婚时,哀家还觉得太过唐突,如今,瞧着,哀家到是放心了。”
她一连道了两个放心令穆水清一怔,不自觉地走上前去,握住了陈容的手,在陈容的笑容下,轻轻叫了一声母后。
她的手很热满是汗水,浑身还透着一股血腥气。可见最近,咳血甚是严重,血气久久不散。
“好孩子。”陈容说到一半又咳嗦了起来,不仅咳血,还咳血痰,神色衰弱,甚至捂着胸口,面色痛苦不堪。
季箫陌十分着急,拍着陈容的背为她顺气:“母后,母后。”
陈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人老了,身子骨不行了。想必过几日该去见你父皇了。所以今日怎么也想见见你们。你的王妃,母后还是第一次见呢……如今,母后可以放心去了。”
穆水清心中一紧,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有些唐突地夺过陈容手中的锦帕,皱着眉端详了一番,随后她忽然握住了陈容的手腕处,轻轻按了几下。
这时,李妍珊挺着大肚子进屋,瞧见穆水清扑上去的身影,立刻觉得这是抨击穆水清的好机会。她眼中一喜,立刻尖着嗓音道:“妹妹,母后现在正病重,你这是要做什么?要害母后不成?”
穆水清皱眉又捂鼻地反讽回去:“贵妃娘娘,母后咳嗽严重,你竟然还涂着这么浓烈的胭脂香气进屋,你才是想害母后吧。更何况娘娘怀有身孕,这乱七八糟的香气可是对胎儿不好。”
李妍珊憋红了脸,只听季桁远淡淡道:“将脸洗干净了再来。”
李妍珊气得跺脚离去。
穆水清这才看向微微震惊的陈容,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唐突。她收回手,红着脸道:“回母后,妾身发现母后并非是因为衰老所致,而是患有肺结核。此病经常性的感冒,引起发热,而且食欲不振,或者觉得食不下咽。经常衰弱无力,呼吸困难,倦怠,老是咳嗽,还有痰吐,特别是到了晚上情况更是严重。刚才妾身见您捂着胸口,所以才有了此猜测,因为肺结核常会引起胸口难忍的疼痛。”
“肺结核?”所有人一群茫然。
“是。”穆水清将手中的锦帕展开,继续道:“由于肺结核无特异性,所以之前我并没有确定,如今看了锦帕上的血痰才想起刚才握手时,察觉母后手心潮热盗汗。所以刚才水清才斗胆上前,只是为了确认症状。若有唐突,让母后不适,请母后责罚。”
“无碍,你也是关心哀家,继续说吧。”
“妾身见母后脉细弱,舌苔白腻,是肺脾气虚的症状,所以证实了自己猜测,母后得的的确是肺结核。”
季桁远幽幽插话道:“为何太医查不出来,你却知道?”那双幽深的墨瞳紧紧地锁着穆水清的一举一动,甚至仔细地打量着她脸上微妙的表情。
穆水清换了一个古代能听懂的称呼,解释道:“陛下知我喜好读书,所以有幸在书上得知此病的症状。此病又名肺痨,积渐有日,是慢性消耗性疾病。”穆水清知晓季桁远在怀疑,但人命关天,她之前一下子忘记了掩饰,满心都是尽快给季箫陌的母亲治疗。此病万万不能被那些庸医拖着。好在原身有个阅万卷书的才女名号,能顺势敷衍过去。
“我有法子能医治好母后。虽然不能一下子康复,但积极治疗,一定有转好的一日。请让我一试!”
肺结核的病人经常容易发怒,疑心重重,情绪不稳定。眼前的太后已经有了放弃自己的念头,如今就是要让她重燃活下去的信心,积极配合治疗才是上佳之策。只不过肺结核在现代西医的角度极容易治疗,但在古代中医方面却极难进行。
陈容一呆,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听信穆水清之言。毕竟那么多年她喝了那么多药,如今,病情加重,太医们都说药石无灵,是她年老气数已尽。如今穆水清所言,她怕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身子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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