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王妃喝下。”
穆水清气得浑身颤抖,眸中寒光湛湛,嘴紧紧闭着,用尽全身力气闭着。
她受任何伤任何委屈都无碍,但孩子决不能有事!
季桁远的眼中是不以为然的笑意:“怎么,要朕喂你吗?”
穆水清的嘴紧闭,任季桁远对她的下颚又掐又捏就是死死不张开。由于早朝来临,季桁远怒气地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在旁的宫女,匆匆离去。
临走前,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至于季箫陌会不会来救你,不妨一试。不试又如何知道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呢?毕竟他有时候为了点小事愚蠢之极。若是他不来,你也好断了妄念好好跟着朕。”
穆水清知道自己仅有的力气正在渐渐消失,若宫女用上了蛮力,这碗红花必然被强迫得喝下。她满脸泪水,小声道:“这种小产的狼狈情景,我不想被任何人看见。我自己喝,你能出去吗?直到我晕过去安静了再进来好吗?”
宫女很犹疑,但穆水清的摸样十分凄楚可怜,便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她退到门外,听着房里女人痛楚的叫声,声声撕心裂肺痛苦不堪,心戚戚然着。待到安静了,宫女推门而入,房里满是腥气的味道,女子躺在床上,身下的被子被大片的血染红,触目惊心。她慌张地上前,发现穆水清的脸色极白,浑身是汗,整个人似从水里捞上一般狼狈不堪。
那碗红花喝干净了,一滴未漏。
宫女将此事报告给早朝完毕的季桁远时,他心想着穆水清支开宫女一定耍了花招,但一进屋,穆水清正安静的睡着,虚弱的惨状让人看不出半点疑点。
他先看了看房间,桌上虽有花盆,但穆水清中了软筋散,浑身无力,走那么远倒掉红花再走回,实在是极难。
不过,他疑心极强,走近闻了闻,没有药汤味,又命太医为穆水清把了把脉。此太医并非宁太医,宁太医一直帮着季箫陌隐瞒他的病情,所以他一气之下,将他杀了。
太医把着脉,不一会就出现了结论:王妃滑胎了。
所谓的喜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可以理解为流利脉。
但此时穆水清的脉象断断续续,微弱的几乎不可闻。可见她身子极差极虚弱,是滑胎的迹象。
穆水清并没有昏厥,她只是假寐了,心稍稍松了口气,随后真正地晕了过去。
听闻穆水清滑胎,李妍珊趁机来看她一次,见她血染衣襟、脸色惨白的惨状,笑得特别开心:“陛下是帮着本宫的!”
穆水清懒得理她,李妍珊见她狼狈不堪也没了折磨她的兴趣,恹恹离去。
青竹和白夜在逃离王府时曾四处寻找过穆水清,发现她被抓后,立刻飞鸽通知京外的季箫陌。其实不用他们通知,穆水清涉嫌谋害太后和皇嗣一事已经被大街小巷闹得沸沸扬扬了,王府也被查封了。
青竹和白夜找到季箫陌时,他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咳嗽声惊人。他一路回京被人截杀,虽说惊险逃过,但整副身子变得更差了。
白夜诉说了情况想闯地牢救穆水清,毕竟是自己护主不利,但季箫陌却阻止了他。一是白夜的伤势很重需要休息。二是他知道那是陷阱,劫牢太过容易,穆水清定不在那。那个人疑心甚重,不将人放在自己的身边,他定不安心。穆水清在他的手里,必然在那森严壁垒、牢不可破的皇宫。
季箫陌一连派了许多人进宫救穆水清,但那些人进宫后便再没有出宫过。后来,他听闻了一个消息,穆水清滑胎了。他整个人身子瞬间萎靡了起来,当夜咳血不止,眼里迷糊了起来。
穆水清是极期待这个孩子的,因为期待,她日日为孩子织衣服,甚至他们的房间里堆满了很多玩具。可她期待的孩子竟这么没了,她该多伤心绝望,她会不会做傻事呢……
后来,季箫陌停止派人进宫,整个人恢复了精神,四处部署着事情,甚至让自己的人渐渐撤离京城,似乎季桁远以穆水清要挟对他毫无影响。
谢茹看不下去了:“箫陌,别忍耐了。你瞒得了所有人,却瞒不了我,你虽然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比任何人都着急和自责……”
季箫陌的目光遥遥望向窗外,淡淡地凝望着,轻轻道:“我不该将她留在王府……是我大意了,害她受到了危险……”他紧紧地蜷着手指,指尖狠狠地掐着手心,呓语道,“她一个人在皇宫……我不安心……可我又不能放下手边事去救她……我只能眼睁睁,什么都做不了……”
季箫陌的脸色随着他的轻喃一点点地灰败下来,眼神黯淡无光,苦涩的笑容在他脸上泛滥了开来,仿佛在他人眼中的坚韧全是幻觉。
“我现在多么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就像两年前一样什么都做不了。我跟她说过,只要我够强大,我就能保护好她,但我却害她掉进了火坑……一直不想让她卷得太深,一直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却还是害了她……”他咽下喉咙上涌的血腥气,缓缓道,“若穆水清有事,我会让季桁远血债血偿……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和季桁远硬碰硬的时候……”
谢茹怎不知他的话外音。他不能去救穆水清,是因为他身上背的重任让他无法跨出这一步,他不能因为穆水清打乱他部署的所有事。因为这么一做,不是单单穆水清一个人危难,而是几万人陪着季箫陌去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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