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韶顿时一惊:“我怎么不知道?”
兰栖也是那日入宫帮着选秀才隐约看出来的,只是后头那男子未曾入宫,皇姐也并未强迫,他当时又急着回府找妻主,才忘了说。
此时见君韶吃惊,下意识便要认错:“是我忘记说了……”
然而君韶微皱着眉,一双眼睛盯住了他的唇瓣:“不许道歉。”
兰栖便猛地想起,妻主几日前说他怎么都没有错,若是有错,那便全是妻主的错,他再要认错,便要罚他,要亲他。
他想起这几日被妻主亲得喘不上气,大庭广众之下,忍不住地脸红。
“我、我没错。”
“全是因为妻主自己不问,我才没有说。”
兰栖理不直气不壮地无理取闹了一番,自己心虚得不住眨眼,却见君韶笑得开怀。
“这才对嘛!以后都要这样才好。”
她握着兰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阿栖实在是太乖巧了,有什么事都往自己头上揽,出去外面是要被欺负的!自己可得多教着他一点。
小妻夫俩头对着头,正说笑着,却突然听殿内一道声音响起。
“依老臣所见,和亲对象应为安王殿下!”
君韶突然被人提到,下意识转过头去看着声音的来处,面上有些茫然。
“什么?”
却见巴勒正面上忿忿地望着自己,皇姐那边的目光略有些同情,而殿内最为慷慨激昂的南相,正满面欣赏之意,朝自己鼓励地看过来。
见她迷茫,南相还好心地又说了一遍:“臣的意思是,大漠送来和亲的王子其父身份低微,小王子的身份并不够入宫做陛下的侍君,但安王殿下少年英才,又贵为皇妹,且府中已有正君,正适合以侧君之位迎娶小王子,是和亲的最佳人选呐!”
话音落下,君韶手里攥着的那只暖玉般的手瞬间便凉得如同寒冰,兰栖一张脸,惨白如雪。
君韶立马便不高兴了。
好好的夫郎,仙子一般,她好不容易才哄得活泼了,胆子大了点,现在被南相一句话便给打回原地了!
她这么久的辛苦都白费了!
最重要的是,阿栖这般难过的模样,叫她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啊!她就是狼心狗肺,才能抛下对自己这么一心一意掏心掏肺的夫郎,去娶什么大漠的小王子!
君韶立马便开口反驳。
“不行!本王与正君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容不下第二人!”
南相许是也没想到还有女子会拒绝一个美人入府,尤其是君韶先前纨绔之名远传,稍微正派点的人都以为她是个什么招猫逗狗不务正业的好色之徒,一时间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巴勒那边却是露出屈辱的神色。
乌穆虽是她母王随意宠幸了一个小侍所生,但好歹也是大漠的王子,如今送来宸朝和亲,从女皇到王爷却推来推去没一个人愿意接手,如此瞧不起她们大漠!
大宸这边也有些气氛僵硬,前几日强硬对待过大漠使臣,今日本想卖个好,没想到却卡在了君韶这里。
南相虽觉得不匹配,却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君宴那边。
君宴手心发紧,正要开口拒绝。
那大漠的小王子却是突然上前跪下。
出乎意料,这小王子从未来过大宸,大宸官话却是说的极为标准。
“乌穆恳求暂且留在大宸,不急婚配,待寻到合适的人选,再行成婚。”
场中一片寂静。
从大宸到大漠,无一人不惊。
要知道大漠的王子实在是个烫手山芋,朝中有能力娶的都不想娶,想娶的要不身份不够要不官职太低要不年纪太大。可这和亲人选若不定下,反倒显得大宸瞧不起大漠,理亏不少。
如今大漠的小王子自请留下,那就是全了两国和亲的名头,可他不急着婚配,又是放了大宸贵女们一条“生路。”
此举对大宸百利无一害,可对于大漠来说,却是里子面子都丢了。
毕竟小王子即便住下,日后可能也无人再娶,传出去,便是大漠的男子,住到人家门口都嫁不出去。
乌穆给大宸递了个台阶下,却是背刺了母国一刀。
巴勒顿时便压不住气。
可大宸这边反应极为迅速,立马就应下了乌穆的请求,且为了表示重视,直接将京城中一套空置的四进府邸赐给了他。
乌穆领旨谢恩,回头对上了巴勒几乎要吃人的视线。
她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想想你的父亲。”
乌穆垂着眼皮,半晌,没什么感情地吐出几个字。
“我会向大漠传信。”
巴勒冷哼一声,“你最好听话。还有,尽快入宫。”
乌穆冷淡地“嗯”了一声,巴勒狠狠瞪了他一眼,甩袖离去。
和亲完成,乌穆王子现在已是大宸人了,自然不会与大漠的使臣再去一起住驿馆,可赐下的院子还未曾收拾过无法立即入住。这一夜他本该留宿宫中,可皇帝后宫空空,贸然留他又怕损了两个人的清白,最终推来推去,还是乌穆自己开口,选了京中最为豪华的客栈。
勉强不算怠慢。
一切事宜总算是安排妥帖,宴会散去,君韶松了口气,揽着身子发软的兰栖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突然的大悲大喜实在是损耗精神,在宴席上还神采奕奕的阿栖,这会像支被雨打了的梨花,娇娇嫩嫩,委委屈屈,秀美却满是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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