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正要开口说话,结果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出来道:“是我,是我要见你。”
说着从假山走出一个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少年的脸中还带着稚气,但此时眼睛盯着她,表情却是乌黑的,带着一股涙气,像是对她十分怨恨,又仿佛带着委屈。
少年比林嫤还高了半个头,林嫤只能看到他的肩膀。
衣裳绣九章,山火二章在肩膀,革带金钩褵,假带,瑜玉只佩,方心,纷,金缕鞶囊,纯长六尺四寸,广二寸四分,色如大绶。
那是属于太子的服饰。
小太监在见到太子之后,早已行礼闪身下去了。
林嫤分神的想了一想上次见到这位太子表弟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三四年前的时候。她准备随父母一起去西北,他偷偷的从宫里跑出来,拉着她的手要求她不要走。
她记得那时候他的个头还没有她高,一转眼他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感叹时间的流逝。
萧泰盯着眼前的林嫤,恨道:“见不是父皇而是我,你是不是很失望?”
林嫤对他屈了屈膝,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萧泰的眼睛里喷出恨意的火,走近了她几步,恨道:“才几年未见,表姐对我就这样疏远了,我可记得小时候我们可亲近得都在同一张床上睡。”
林嫤道:“少不懂事,如今长大了,自然懂得君臣之别。”
萧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仿佛想要从她身上看出朵花来,好半会之后,才又恨恨的道:“你要嫁给父皇?为什么?”
林嫤抬起头来,看着太子浅笑起来,意味深长的反问道:“太子您说是为了什么?”
他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他不想听,什么为了林家为了他,他统统都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她不能嫁给父皇。
他有些暴躁的跳起脚来,气急了道:“他是你的姑父,他比你大了十六岁,难道你也像那些贪慕权利的女人,因为他是皇帝你就要嫁给他?如果是这样,我以后也会……”
林嫤的表情一冷,呵斥道:“殿下请慎言!”
太子静了下来,眼睛带着水光看着她,还带着委屈,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林嫤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从小牵着手一起长大的弟弟,她有了一些不忍心,声音温和了下来:“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利弊权衡之下,地位、年龄甚至是辈分都可以不计较。”
太子又道:“你是不是喜欢他?你自小就爱跟着他。”
林嫤看了他一眼,无比认真的道:“当然。他会是我以后的丈夫,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的。”
萧泰只觉得这一刻的心像是被万箭穿过,仿佛是犯人终于被判决了死刑,绝望的像是落入了无底的深渊里。
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塞住,看着林嫤,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动了动嘴巴,好半天才发出一个低微的声音,道:“我不信。”
林嫤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对萧泰屈了屈膝,道:“殿下若没什么事,臣女先告退了。”说完转身欲走。
第四十章 太子萧泰(下)
太子这时候却急切起来,转过身抓住了她的手臂。
林嫤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被抓的手臂,再看看太子的脸,用眼神示意他放手。
萧泰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声音里带了些哀求,低声道:“元元,你不要嫁给父皇,你知道我喜……”
只是话音未落,空气中传来一声“当”的声音,然后地上出现了一个玉镯。镯子已碎,四分五裂躺在了地上。
林嫤可惜道:“这是外祖母今天早上才给我戴上的,却这样打碎了。可见这镯子是不适合我戴的,所以才会掉在地上,倒是浪费了外祖母的一片心意。”说着才又抬起头来,看着太子道:“哦,对了,太子刚刚说了什么?”
萧泰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却再也没有勇气说第二遍。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却不肯放手。就像小时候她每一次离开王府回林家时他耍赖的抓着她的手那样。
林嫤伸手去拨他的手,一边对他道:“太子是储君,也已经长大了,应该懂得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太子殿下,林四小姐,您二位怎么会在这里。”是太监尖柔的嗓音。
是万公公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他看着太子抓在林嫤手臂上的手,脸上显得有些疑惑。
太子脸上一黯,这才将手放了开来。
林嫤拉了拉自己被拉皱的袖子,然后走过去对万公公微微行了一礼,解释道:“我在宫里迷了路,不小心走到了这里,正好遇上太子殿下,所以想让太子殿下带我出去。”
这是一个破洞百出的解释,但解释不用完美,好用就行。
万公公道:“这皇宫确实大了些,岔路也多,幸好遇上的是太子殿下。”仿佛真的相信了林嫤的话。
太子却突然破罐子破摔的道:“是呢,幸好是遇上了孤,说来孤与表姐也许多年未见了,一见面就相谈甚欢,这才在这里逗留得久了些。”
他在“相谈甚欢”上面加重了语气。他怪异的笑了笑,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接着道:“万公公出现得早了些,孤与表姐可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呢。”
林嫤皱了皱眉头。
万公公神色不变,道:“林四小姐以后是皇后,是殿下您以后的母后,您与四小姐谈得来是皇家的幸事,也是奴才们的幸事。但皇上现在要见四小姐,殿下有话且等四小姐与皇上大婚之后,等四小姐进了宫以后再慢慢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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