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很缓,但却带着几分诱惑的意味,配上她的眼神竟凭空让人有了心动的感觉,仿佛这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白棠正想细问,袖下的手却被顾夜来轻轻掐了一下。
“可以拒绝吗?”顾夜来微笑,眼睛余光扫了白棠一眼提醒她谨慎。
“哦?”朱砂有些意外,饶有兴趣地问:“你就不想知道什么交易吗?”
“我与白棠并无所求,自然无意与你做什么交易。”
朱砂站起身来,不以为然:“这世上没人会无所求,有人爱财有人爱权……”
顾夜来抬头直视她,淡淡道:“我不求财也不求权,朱砂姑娘要做交易的话还是找旁人吧。”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朱砂慢慢走向她,笑容更深了几分:“大多人都是求财求权,与这种人做交易其实最为简单。而另一类人,她们看似无所求,可实际上呢她们所求的东西比银子权势还要难上几分,比如方才的蓝姑娘。”
“然后呢?”顾夜来迎上她的目光反问道。
“然后就是你这种了,你想要的东西太过求而不得,以致于你已放弃了挣扎。可是,顾姑娘你扪心自问……”朱砂停在她面前,笑着贴在她耳边诱惑道:“你就真的不想要吗?”
顾夜来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下意识地推开朱砂后退了两步,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警惕。
朱砂看着她这样子,挑眉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与朱砂姑娘无话可说了,阿棠我在殿外等你。”顾夜来很快便恢复过来,走出几步后又停下脚步冷冷地道:“这三者之外还有一种人,明知求而不得却不肯放下。我无法断言她正确与否,只能拭目以待了。”
“不小心玩过头了。”朱砂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懊恼地感慨,但白棠看着她的神色却没半分后悔的意思。
白棠叹了口气,她知道顾夜来最后那句话是讽刺朱砂的。这两人明明不曾认识,结果戳彼此痛处倒是一个比一个准。
“夜来已如此说了,那我与你也没什么谈的了。”白棠摊了摊手,直接用话堵了朱砂的嘴:“你说我们并非无欲无求,那你就拿了我们想要的东西之后再来谈吧。”
朱砂哑然,而后摇头笑道:“我可真是没想到最难搞定的居然是你们,小小年纪居然比蓝琉还难讲话。”
“我的确没什么功夫去猜你们的喜好了,不过……”朱砂反手拔下发簪,任由长发散落,她将发簪随意插在白棠发上,意味深长地开口道:“若你们什么时候‘有所求’了,就拿着这簪子去找牡丹。你顺道告诉你家顾姑娘,让她且看着吧。”
白棠颔首,直接退出了大殿。
“你故意的吧?”白棠将凤钗递给顾夜来,低声问道:“你可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顾夜来接过凤钗仔细查看,皱眉道:“一半算是吧,我觉得我再留在里面只怕难免会这样,与其被她知道更多还不如提早出来。”
白棠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口问:“看样子蓝琉是答应了她的条件,这不太妥当吧……这女子身份颇为可疑,她这是与虎谋皮啊。”
“那女子的口齿何其伶俐,你有把握劝的过来吗?何况蓝琉答应她自然有自己的计较,不需要我们多加评价些什么。我们自己不想冒险去做,还不许蓝琉去做吗?”顾夜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兴致缺缺地将簪子还给白棠。
“对了,朱砂托我告诉你,让你且看着吧。你俩弄得水火不容的架势,我却没懂你们都在暗指些什么。”
顾夜来笑了笑没解释什么,她跟朱砂不过都是互相试探了一番,却没想到都试探中了。
其实从这次春日宴的架势来看,她差不多能将朱砂的目的猜到几分。也正是因为猜到了一些,所以她并不想阻拦朱砂。
“若她当真能做到,那我可真是服了……”顾夜来抬头望天,叹道:“那才是要逆天行事啊,与她相比,我的确是显得太过懦弱了。”
见完朱砂,顾夜来看着皇上与婉贵妃皆已离开,想来已无其他事,便支了个小丫头去向牡丹交待了一声说要离开。两人本以为终于可以结束这让人烦心的一天了,却没想到又横生了事端。
“牡丹姐姐说方才新科状元楚峤托人问了‘梨花白’一处是何人布景,知道是顾姑娘后说想见一见姑娘。”
这一句成功让顾夜来变了脸色。
白棠知道梨花白一景是照搬的楚家院落,并未想到还有其他隐情,只道此事是楚峤一时兴起有些好奇,便幸灾乐祸道:“你看,遇上正主了吧。”
顾夜来后悔不已,万万没想到会栽在这一点上。
再想想又有一些哭笑不得,开始布置春山宴之时殿试还没什么眉目呢,谁会想到去查查那么多人中有没有楚家的人!
听了白棠的话,顾夜来没忍住白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活生生噎住。
楚峤。
顾夜来印象里的楚峤是个中规中矩的楚家子弟,这个中规中矩倒不是说他资质平庸,而是说他大多数时候同其他楚家子弟没什么不同,循规蹈矩从没半分差错,实在是标准的典范。
若论及其他方面,楚峤委实是楚家这一辈中的翘楚。他继承了楚家向来为世人津津乐道的容貌,自小在诗书世家养出了如兰般的气质,才华底蕴更是无可挑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