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安慰,裴英心里并没有好受多少,他很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也不知道以后要走什么路。
小的时候只想能够留在姐姐身边就好,可在京城住了这几年,读了书,明了事理才发现,想要长久的和她在一起对他而言是一件多难的事。
她要议亲了。
玉明熙被太子妃请过去,一定是去见哪家的公子了,太子妃一心想为玉明熙相看个好夫君,这些心思都被他看在眼里。裴英很难受,却又不能做什么。
她已经到了年纪,总是要成亲的,就算现在能拖个把月,也改变不了她会嫁人的事实。
可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想起那晚花园中,明月照流水,山下阴影中,怀中人娇柔甜美,只是抱着她的身子,他便忍不住的浑身燥热,甚至还……亲了她。
唇瓣触碰到轻柔的发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那样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那迷离的眼神,染上绯红的脸,软嫩中透着水光的唇,若是一口咬下去,会不会尝到甜甜的花香……想到这里,裴英的喉结滚了滚,连吐出的呼吸都变得更热了。
可是她醉了,根本不记得他。
裴英心里很乱,一边庆幸玉明熙不知道他对她有过逾矩之举,却又忍不住去想,如果她知道他亲过她,还想将她占为己有,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在屋里歇息了片刻,屈山整理好衣服回家,裴英送他出门,远远的看见玉明熙和小燕说说笑笑的走回来。
冬天日短,临近过年,天很快就黑了,两人回来的正是时候,郡主府里刚刚点上灯。
裴英快步迎上去,“姐姐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玉明熙抬眼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裴英,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养在身边的弟弟怎么看怎么顺眼,随口说:“太子妃找我说话,还想给我牵红线,不过我哪有心思想那种事,就找个借口推脱了。”
她对裴英不设防,又觉得这点小事用不着遮掩,便实话实说了。
闻言,裴英眼底露出喜色,随即又试探着问:“姐姐不是跟林家的公子关系很好吗,就没想过……跟他家结亲?”
自从林枫眠回京,玉明熙一得空闲就要去他那儿说话聊天,裴英插不进二人的缝隙,越想越气愤。
“跟他家结亲?”玉明熙笑着放慢了步子,走近郡主府中,才小声说,“林太师声望也高,林枫眠长得俊人缘也好,满京城不知道有多少贵女想跟林家结亲,我不想跟别人争,还是顺其自然吧。”
裴英心有愧疚,为了私心试探她的心意,实在不耻,但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更慌了,顺其自然,不争取也不拒绝……岂不是变相的说只要林家有意,她也愿意。
心里拧巴着,晚上吃饭也没有滋味,一直等到玉明熙睡下,裴英在主院外守到了出来的小燕。
冬天夜里冷得紧,瞧见等在院外的裴英,小燕疑惑地问:“少爷这么晚不睡,在这儿做什么?”
裴英微微低着头,青涩的俊脸被蓬松的额发遮了大半,“我有事想问你。”
小燕脑筋直没多想,一口答应,“少爷想问什么尽管问,奴婢知无不言。”
“姐姐跟林枫眠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小燕微笑说,“他们的关系当然好,林公子跟郡主是青梅竹马,当时还有人说他们能成一对,可后来林太师调去苏州,林公子不得不离开,如果林公子没走,说不定真能跟郡主定下婚约,也就不会有赵洵什么事儿了。”
青梅竹马,还是别人眼中的金童玉女,裴英心中怒火积怨越烧越旺,隐隐听出小燕话中突然提到的陌生人,“赵洵?”
小燕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巡夜的护卫远在别处,才小声说,“那是四年前的事了,我从没见过郡主那么喜欢一个人,什么好东西都送给他,也丝毫不嫌弃他出身低微,一心想嫁给他。”
“那,我怎么没有在京城听说过这位赵公子。”裴英几乎是咬着牙说出那个曾经得到玉明熙的爱的陌生男人的名字。
“他本不是个人物,后来郡主回老家祭奠老侯爷,便冷落了他,之后有好几次赵洵托人来求见郡主,可郡主一次都没去见过。”小燕唏嘘道,“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在半年前,科考落榜了,如今也不知是在哪里讨生活。”
听说一个陌生人的遭遇,裴英内心并无波澜,可他好生羡慕林枫眠和赵洵,无论是青梅竹马,还是年少时的心动,至少他们曾短暂的得到过玉明熙的喜欢。
而他与她之间的距离那么短,却远到让他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被郡主养在府里的表弟,依附在她身边,受人诟病,被外人嚼舌根……再不改变这个现实,他如何能得到心中所想。
悠闲的年假在热闹的鞭炮声中很快就过去了,玉明熙回到了户部,与礼部的林枫眠时常有公务来往,二人珠联璧合,扭成一股绳。
李乘风的病加重,不得不卸下了手上的职责,将刑部和大理寺的空缺职位交给了他提拔上来的新秀,刚入职场的官员不依附大势力很难往上爬,玉明熙时常去提点帮衬,不希望太子培养出来的新人被埋没。
朝中势力复杂,官场混迹不只要靠能力更要靠人脉。玉明熙升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再向上就会触碰到别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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