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打开门请她进去,玉明熙迈进去后,羽林卫拦住了她身后的人。
玉明熙对着屏风后那个模糊身影冷道:“赵大人要同我说什么要紧的事,连我身边人都不能听?”
那人微微勾起嘴角,听到她的声音后,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说道:“郡主不必担心,这里只有臣一个人,皇城根下,臣怎敢对郡主无礼,只是想与郡主说些知心话,还请郡主垂怜。”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玉明熙都已经快要忘记他了。五年过去,他的长相与脾气,在她脑海中早就模糊了。
玉明熙看房中的确没人,又见羽林卫身上没有带兵器,才说:“让我的贴身女使进来。既然赵大人想说知心话,那让她一同听着,也并无不可吧。”
那人爽快道:“自然可以,只要郡主想,哪怕是将皇上请过来坐在这里听,臣也是愿意的。治平,不必拦着了。”
装腔作势。玉明熙走向屏风,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吩咐自己的护卫,“你们现在门外候着,既然赵大人问心无愧,那你们也不必拘束,若听到有什么声响便进来。”
“是。”二人应声,与宋治平分门而立。
小燕跟在她身后,露出袖子里藏着的玉簪,小声道:“郡主别怕,他若是敢动坏心思,奴婢就戳瞎他的眼。”
玉明熙摸摸她的头,走向屏风后。
站在窗边的男人面容清冷,鼻梁高挺,生的一双惑人的狐狸眼,只朝人看一眼,抬眸间便能勾了姑娘家半条魂去。身为羽林都尉,他却穿着如同书生一般,一身绣了墨梅的白衣穿在身上,文静雅致,长发半束半散,轻盈发带垂在身后,由白染黑。
五年过去,他还是如初遇那天一般,谦谦君子,不染纤尘。对着她微微一笑,眼中却早已没了当年的青涩羞意,而是志得意满的傲气。
“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玉明熙从袖子里掏出两个荷包,一个崭新被重物压的有些变形,一个因为长时间的佩戴有些褪色。
她伸出手去,赵洵却并不伸手来接。
玉明熙的手悬在半空伸不是收也不是,一转身,将荷包放在了桌子上。
赵洵对她的动作并无太大的反应,只是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她长高了一些,但身量还是小小的,杏眸明亮可爱,鹅蛋脸圆润白净,若是笑起来一定极美。
他淡笑着将自己戴了五年的荷包拿起,上前两步,被少女警惕的向后躲开,呵斥:“你做什么?”
赵洵微笑,将挡在她身前的是女使拨到一边,强行拉住玉明熙的腰带,“郡主不要乱动,若把腰带扯坏了,才是真说不清了。”说着,将荷包小心翼翼的系在她腰带上。
“你这是干什么,谁要你的东西。”不等他松手,玉明熙便要将荷包扯下来。赵洵戴过的东西,还想往她身上挂,谁稀罕。
赵洵低下视线,声音微哑,“熙儿,这原本是我的,还给我可好?”
男人指尖所握并非那泛旧的荷包,而是玉明熙的手。深情款款,惹人心动。
“啪!”玉明熙抽出手来扇了他一巴掌,怒道,“赵大人若是特意来戏弄我,我就不奉陪了。”
玉明熙转身要走,赵洵在她身后站着,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垂下手来,冷言道:“郡主若想让太孙平安无事,最好乖乖跟臣待在这儿。”
小燕拦在他身前,“不等你去告太孙的罪,我们先去府衙告你一个以下犯上!”
主仆两人就要走到门边,屏风后的赵洵依旧神色不改。
玉明熙打开门。
“三月三,宫墙外,马蹄声起兵刃落,故人去,黄鹤归,闺房娇娘……嫁与谁。”窗边的男人念着词句,仰望着楼下长街之上人来人往,声声入耳。
玉明熙僵在了原地,门外戏台上曲调婉转,品茶看戏的客人坐了满院,热闹的世间众生相精彩而充满生气。她整个人停在门前,发间步摇轻动,她缓缓回头,几乎忘记了呼吸。
小燕疑惑,拉着她的袖子问,“郡主,咱们快走吧,您还等什么呢?”
玉明熙神情紧张起来,反手拉过她的手臂,将人推到门边,“小燕,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跟赵大人聊。”
“郡主,您不会喜欢他念的几句酸词吧,咱们快走吧,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小燕,出去。”玉明熙冷了声音命令,将人推出门去,关上门,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三月三,是前世李禄带兵围宫的日子。赵洵念的不是词,是在说前世李禄造反,害死皇帝后,她等在郡主府,被迫嫁进赵府做妾。
难怪,一个落了榜的书生只用两年时间就成为皇帝心腹,轻轻松松就收买了她身边人,还让李禄在人前出丑犯错。
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玉明熙走到屏风后,眼中除了愤怒更添一丝恐惧,她看不透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他的目的更不知道他今日约她出来所为何事,难道是为了前世的恩怨,特意来羞辱她?
“不走了?”赵洵从窗边转头,眼角微挑,露出狡黠的微笑,“郡主可否为臣戴上?”
玉明熙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被她放在桌子上的荷包,那是被她压在箱底的那一只,五年间她甚至忘了这个东西的存在,一个定情信物。今日带过来就是为了与他彻底一刀两断,没想到会自取其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