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麦芽糖不是这么吃的。”小燕着急的喊出声来。
玉明熙环顾四周,轻易就从人群中分辨出自己的护卫,瞧见了几米之隔的距离外,青竹手上也拿着一支糖。
她看向小燕,笑着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找到了好人家,挑个吉利日子,尽早成家吧。”
小燕看到了她身后不远处的青竹,软嘟嘟的脸害羞的低下去,“不要,我不嫁人,我要永远陪在郡主身边。”
玉明熙摸摸她的头,“傻姑娘,你就算嫁人了,也还是可以在我身边服侍的。”
两人慢慢的在街上走,难得的悠闲。
玉明熙将自己的安排娓娓道来,“兰儿的兄长薛庭掌管着京城的金吾卫,他手下缺个副将,我看青竹老实肯干,打算让他过去。正是年末最重巡查安全的时候,如果他能做好,就能留在金吾卫中。”
小燕害羞的点点头,对玉明熙的安排很是感激,随即,听到她问。
“小燕,你觉得我变了吗?”
即将迈入年关,玉明熙就要二十一岁了,普通的女子在这个年纪都已经是孩子的娘亲了,她却仍是孑然一身。
小燕看不懂玉明熙的惆怅,笑眯眯的说,“郡主容貌过人,只这么看一眼还当是十六七的姑娘呢。”
玉明熙低声笑了一下,也就小燕心思单纯,与她之间的关系不掺杂任何利益才觉得她一如从前。
已经走到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且,她并不后悔。
步行间就来到了软香阁楼下,红红绿绿的灯光下是衣着单薄撩人的妓子在门外用尽手段招揽嫖客。
看到两个姑娘直直往门口走来,妓子们声声调笑,催促着二人赶紧回去,“这位小姐看好了,我们这儿是青楼,可不是姑娘家能来的地方。”
小燕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走到了这儿,她只是跟着玉明熙的步伐,得了她的授意后便掏出钱袋子来给妓子们一人一个银元宝。
出手如此阔绰,妓子认钱不认人,忙将二人请进去。
来了这么一位大方的小姐,老鸨赶忙下楼来迎,还要避着些楼里的客人,不能让他们吓坏了金贵的小姐。
“小姐来我们这软香楼是吃茶喝酒,还是欣赏舞乐?”
玉明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亲和有礼,“劳烦妈妈,我要找你们这儿的一位姑娘,名叫如霜。”
闻言,老鸨的满脸堆笑瞬间垮了下来,为难道:“您这是……她之前惹了些事端,如今不方便见客……”
小燕掏出一锭金子放到老鸨手心,握住金灿灿又分量十足的金元宝,老鸨立马痛快答应,引着玉明熙去后堂,一边走一边说,“这如霜之前可是我们软香阁的头牌,后来被人打坏了脸,不能接客了,只能打发她在后头做些粗活。”
走来的地方一路污浊,脚下除了灰尘就是泥水,穿过满是油污的厨房后来到洗衣房,里头四处堆着散发着异味的衣物被褥,尽是青楼里污秽的味道。
狭窄的洗衣房里坐了三个浣洗女,有两个年纪大了,听到来的人便机敏地抬头。唯有一个低着头坐在矮板凳上,狠搓着手上的衣服,不理会来人。
老鸨没好气的吆喝她:“如霜,有位小姐来找你,快出来见人。”
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缓缓站起,遮住自己生了粗茧的手,转过身来时露出那张被毁了的脸,脸上尽是被抓伤啃咬的疤痕,乍一眼看上去十分骇人。
玉明熙将人安静的置物间,留了小燕守在外面。
她随手坐下,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女子,心中淡然。若是从前的她定会同情这个不幸的女人,可她知道如霜与李禄、赵洵之间纠葛不清的关系,对她生不出一丝可怜。
“你与赵洵是什么关系?”
坐在面前的贵人衣着华丽,举止端庄,谈吐之间尽是大家风范。如霜自卑的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粗糙的手上,回她,“奴婢与赵洵是同村,他来京城考功名,奴婢为谋生入了软香阁。”
能来到这儿问她这个问题,如霜猜想到面前的人是个大人物,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到了如今,是有什么便说什么。
“他与你感情深厚,为何没有赎你出去?”
“他科举落榜那天来找过我,说自己手上有笔钱能赎我出去……但是我没跟他走。”
“为什么?”
“王爷能给我的,他永远也给不了我。”
早在赵洵落榜之前,李禄便成了她的恩客。沦落风尘的人哪里还会想着情爱真心,没有钱,一切都是妄想。
玉明熙没有继续问下去,如霜却自言自语的继续说,“后来他又来找我,说有办法帮我做王府的侧妃,我信了他。那天他帮我扮成丫鬟混进五王爷的诗会,三王爷一见我就喜欢的紧,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
落魄的女人叹息着自己的遭遇,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玉明熙已经不想听了,起身走向门边。
如霜情绪激动,冲着她说:“他变了,他不爱我了!赵洵心里有一个必须得到的人,为了得到她,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玉明熙背对着她,眼中露出惊讶,只片刻便消退下去。
她忽然想笑,表情却依旧苦着。
原来他的爱从来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蓄谋已久的接近,只不过是因为遭情人与旧主背叛而伤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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