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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栖迟自然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干了什么。
    她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异常舒服, 什么噩梦都没有做,以至于自己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然后就看到一坨毯子堆在离自己距离最远的对角,毛毛躁躁,上面还留下许多道纠缠的手痕。
    马车已经停在了江边, 顾栖迟掀开帘子从车上跳下来, 湿润的江风柔和拂过, 带来一种久违的平静。
    宣城的故事已经结束,地道的秘密也已经查清。城中的案件毫不掩饰地揭露出官商勾结、甚至更深层次的阴谋 , 撕开了这个处于迟暮的国家的保护层。
    军械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地道再运往此处,不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可以做到的。而大量的金条也表明, 西北军械案必然受到多种权力的纠葛漩涡之中, 因而去质问宣城的官府已经毫无意义。
    地道的重点是江边,而渡过江,便到了南城。西南的方向与本来运往西北的路线背道而驰, 如果是这样,那这些军械最终又会运往至哪里?
    无数的疑问在脑中纠缠,顾栖迟觉得自己本来平息的心绪又要乱起来。她抓了抓脑袋, 索性先不想这些事。
    顾夏两对儿双胞胎早已找好了渡船,这会儿正靠在栏杆上聊天。至于迟鉴——
    他正在吃东西。
    顾栖迟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 确认那是醉香阁的酥皮芋泥乳酪。
    看来他是真的爱吃。
    见到顾栖迟走过来,迟鉴吃东西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迅速解决完最后一块糕点,而后迅速走向两对双胞胎,仿佛背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准备走了。”
    顾栖迟疑惑之际却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自己未来的睡眠还有头发还要仰仗着这位。她已经想好了, 到了南城, 一定要多找找机会和迟鉴一起睡觉。
    这条江分隔南北, 江面很宽, 坐渡船过去需要小半天的时间。他们租的这艘船不小,船身坚固,船内空间宽敞。
    顾栖迟摸了摸船上的栏杆,脚在地板上踩了踩:“师傅,这船挺新啊。”她随口问道:“造这艘船估计花了不少银子吧。”
    船夫是个四五十岁的糙汉子,衣着朴素,皮肤晒得黝黑。听见顾栖迟的话,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公子真是好眼光,这船是三个月前造的新船。而且这船我们也没花钱,是官府发给我们的。”
    船夫说话是南城的口音,虽与京城官话有不小区别,但基本也可以听懂。
    顾栖迟也笑了笑:“官府这么好啊,听师傅你的口音,是南城人吧?看来南城有个好知府啊!”
    顾栖迟说完便走进船舱,一边观察,脑中却是开始思索南城知府的信息。若是她没有记错,这位南城的知府是当年是探花出身,任职多年倒是很是干净。
    顾十四见人走了,自然地接过顾栖迟的话头,继续和船夫交谈起来。
    顾栖迟在船舱中贴着墙壁走来走去,瘦削的手指抚过每一寸木板,许久,终于在一处停下。
    这里有一处浅浅的划痕。
    她凑近看过去,手指在划痕处重重按了两下后,凑到鼻尖处嗅了嗅。
    她又蹲下仔仔细细看了看地板,而后才拍拍手上的灰走了出来。
    顾十四依旧和船夫聊得火热,这会儿两人已经聊到了南城特色美食,船夫甚至还邀请顾十四去他家吃爆炒河鲜。
    顾栖迟悄悄给顾十四竖了个大拇指,示意他接着聊不要断,而后去另一边找迟鉴。
    夏近夏远正在向迟鉴汇报北镇抚司那边的近况和一些历史遗留问题。顾栖迟靠在床边静静等着,目光却不自觉地在男人身上停驻。
    迟鉴是顾栖迟见过最好看的人,媚而不妖,冷而不利,漂亮得毫不女气,清寒的眸子很好地衬起极甚的容貌。
    这时他正微垂着头听着夏远讲话,几缕碎发被江风吹得扬起,露出清晰的下颚线。
    顾栖迟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
    北镇抚司的事情并不是很多,迟鉴离开的时候大部分已经处理好,所以很快就汇报完了。迟鉴简单吩咐几句转过头却看见顾栖迟靠在不远处的栏杆处,一边喝着水,视线却依旧黏在自己身上。
    迟鉴确定那个太监在看自己的腰。
    鸡皮疙瘩顿时又爬满一身。
    方才他在马车里挣扎了好久才摆脱一直缠在他身上的顾栖迟,抱着毯子缩在墙角才躲过其魔爪攻击。一到江边,他飞快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吃了好几块乳酪后才压下那种怪异的感受。
    这才过了多久,为什么又这么诡异地看着他!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迟鉴觉得接下来的行程可能需要一些变化。
    迟鉴努力克服掉心上的不适,走到顾栖迟旁边,郑重其事道:“我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租两辆马车。”
    顾栖迟本想说她在船舱里的发现,却没想到男人一脸严肃,结果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栖迟有些奇怪:“为什么?”
    为什么?迟鉴心说你心里没点数?
    “一辆马车太过狭窄,不是很方便。”迟鉴开始找理由:“查案时间紧迫,难免要在马车里休息,两个人空间不太够。”
    顾栖迟想了想马车内的空间,很确定地回答:“不对啊,我觉得空间很大。这种马车一般是坐四个人的,我们两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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