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安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这件事明明是他与蒋教官之间的事,怎么就牵扯出了王大人和国子监是否对得起他?跟这有什么关系?是不是有些扯虎皮做大旗了?
但徐司业既然这么问了,也给了他时间,便是要赵平安作答,徐司业也是等着看他如何一步一步跳进他的坑里。
但只见赵平安思虑了一瞬,而后拱手行了一礼,如实回道:“司业大人,学生在国子监并未受到王大人什么照顾,此事也与王大人无关,自然,学生来此也有半年多,国子监学风严谨,夫子们亦是博学多识,从未有对不起学生的地方,还请司业大人明鉴。”
徐司业见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三两句话便把他挖的坑给填了,面上也是不为所动,紧接着又说道:“既然你也说了,书院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所以你今日便这般对不起书院?蒋教官虽是外聘,但也算是你的夫子,作为一名武将,手臂受到如此重伤意味着什么?我不信你不知道,但你却对他下如此重手……”
说到此处,徐司业面露戾色,大声质问道:“赵平安,你到底是何居心?”
赵平安抬起头,他一早便预料到会有此种情况发生,但徐司业只一味指责,全然不听他辩解,这并不在他意料之内。也就是赵平安脸皮厚一些,若是他面皮薄一点,恐怕早就羞愤的不知所措了。
他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坚定的说道:“徐司业质问学生下如此手重手是何居心?学生想说,只是为了救人,能有何居心?”
“司业大人自从来了之后只看了蒋教官,可曾见过时瑞?他就在隔壁,也是九死一生。司业大人可知,若不是学生会一些急救措施,恐怕时瑞今日活不下来,至于大人提出蒋教官伤了一臂,那又如何,时瑞身体不适是提前便与他说明了的,是蒋教官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之后,时瑞又因何倒下?大人何不问问教官做了什么?”
这些话是他一开始便想好了的,在此时才说了出来,不仅是为自己开解,也是为时瑞打抱不平。
他虽然这么说,但徐司业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重罚他,自然要给自己找个借口。
而如今,借口已经送上门儿了。
只见徐司业眯了眯眼睛,沉声问道:“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这就是你学来的尊师重道?”
对于尊师重道,古人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拿此话去压他便是相当于拿道德去捆绑他,这么说不可谓不重。
而躺在床上的蒋教官见徐司业站在自己这边,也朝着赵平安勾着嘴角呲起了獠牙,仿佛是在讥讽他不自量力。
不过下一秒,就见赵平安拱手回了一句:“学生从未尊蒋教官为师,要重何道?”
第两百二十六章 我敢考,你敢收吗?……
好一句“未尊蒋教官为师, 需要重何道?”
这话明摆着就是挑衅,不光是挑衅蒋教官也是在挑衅徐司业,而他后头跟着的监丞和主簿大人也都暗自替他抹了把汗, 他们二人也是在王大人手底下做事的,但毕竟官位摆在那, 品级低,此时也轮不到他们二人说嘴。
薛祁倒不觉得他哪里说错了, 但听到此话的徐司业和蒋教官却是黑红了一张脸,只见徐司业面目冷峻,怒目横眉的道:“大胆!”
“的确是大胆!”
就连重伤躺在床上的蒋教官也是怒火中烧,他伤的是胳膊但说话是没问题的, 见这小子如此能说会道, 便也跟着说了一句:“赵平安, 你果真是大胆的很,趁着我没有防备便下如此毒手, 年纪轻轻就如此歹毒,长大了还得了?你说不尊我为师, 那徐司业呢?他在你眼里又是什么?如今敢在徐司业面前大放厥词, 你又当自己是谁?”
他这话显然是准备将徐司业拉下水, 刚刚他就看出徐司业是站在他这边, 所以他更要利用好这关系, 到了如今这样的情况,两人只有捆在一条船上一致对敌才有赢的希望。
有他和徐司业一同出手,他不信这一次赵平安还能翻得了身。
但没等赵平安说话,薛祁却上前来,先是轻轻拍了拍赵平安的肩膀示意他安心,顺便甩了蒋教官一个眼刀才又开口嗤笑道:“蒋教官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如此能言善辩, 我看平安那一刀还是轻了。”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诸位脸色都有些不好,先不说对与错,蒋教官重伤之下还要遭受如此嘲讽,换了谁恐怕心里都不好受……
但薛祁却没有管他们是怎么想,而是自顾说道:“你说他当自己是谁?那你呢?他说你不配为师,这难道不是实话?蒋教官,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底细,你自己在军中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你为何被贬?为何留滞京都?蒋教官做的好事用不用我帮你宣传一番?”
说到这蒋教官额头上冷汗直冒,就怕薛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这话他不敢接,若是赵平安,那他无所畏惧,但偏偏这人是薛祁,他惹不起。
想起他自己做的那些事,蒋教官也是头疼的很,不就是坑死了几个不服他的兵吗?因为几个没家室背景的平民,上头竟削了他的职位,实在是小题大做……
徐司业也看得出蒋教官不是什么好鸟,但因为此人他有别的规划,所以他才更要保下他,听到薛祁语气中带着威胁,他自然要叫薛祁住口,免得事情超脱他的掌控。
“就算如你所说,蒋教官犯了事,该受的惩罚也受了,书院既然把他请到这来教你们,那尔等就该以师礼待之,切勿说出什么配不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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