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儿抱着枕头坐得笔直,可眸子里却皆是不耐烦的神色:“奴婢只求小姐心疼心疼奴婢!明儿个出府时,把奴婢带上吧。”
“不过是半个月没出府罢了,便闷了?”
“闷倒好说!”
趣儿下意识朝门窗望去,声音儿压低了几分:“被人扰得耳根子都发麻了!”
“谁敢扰了你去?”
沈扶摇听了这话,并不在意。
只当趣儿孩子气儿,情绪不对,便不喜与人说话:“再说了,你这丫头素来话多。有人寻你玩耍,你便好好玩耍就是。但切记,莫要误了活计。”
“她若是真心寻奴婢玩耍,也便罢了。”
趣儿话说到此,又往前挪了挪,更靠近了床榻一些:“小姐是没瞧见锦绣那狗腿子的模样儿,可与平日里落落大方差远了。
奴婢自问,虽与她一同在星辰阁干活,但她主管外头,奴婢却在里屋伺候,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
再加上,她原本是青黛院的人。小姐在二夫人那头,可没少受委屈。奴婢一瞧见她,便好像瞧见二夫人似的,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可她倒好,隔三差五给奴婢送东西!”
“锦绣?”
沈扶摇听了趣儿这话,不禁想起了当初趣儿受罚时,锦绣那一番举止。
于是,不免心下一沉:“她好端端的,怎会给你送东西?”
“可不是吗?”
趣儿也不隐瞒,径直便道:“一开始给奴婢拿了些糕点,说是托人在外头买的,觉着味道好不错,拿来给奴婢试试!
开玩笑!奴婢以前跟着小姐在‘回味阁’看账台,什么糕点没吃过?这京都之中,难不成还有比‘回味阁’味道更好的糕点铺?
所以啊,奴婢想都没想,便给拒了!
可后来,才没过了两日,她又给奴婢寻来了一些药膏,说是对膝盖好。还说奴婢在花园里跪了那么久,别伤了骨子。
紧接着,又给奴婢拿来了一根海棠钗子,道是以前伺候二夫人时二夫人赏的。可惜她不喜欢海棠,贩卖了又可惜。瞧着奴婢手绢上绣着海棠,便想锦上添花,将那海棠钗子赠予奴婢。”
“你收了?”
沈扶摇听着趣儿将事情细无巨细说了出来,心中多少有了些底。
“奴婢又不是贪财之人!”
趣儿将脑袋摇得极快,道:“再说了,奴婢这么多年跟在小姐身边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难不成小姐的赏赐,还不如她那一根钗子?
可奴婢越是拒绝她,她便越缠着奴婢。前几日倒好,直接与奴婢说上了心里话。还说奴婢是小姐跟前儿的红人,望奴婢可以替她多说几句好话。
您都不知道,这锦绣有多唠叨!看着懂规矩得很,可实则却极为缠人。奴婢不喜欢青黛院的人,连带着她也不喜欢。她越是巴结奴婢,奴婢越是浑身都不自在。
本想说一些狠话伤她,又怕自己口无遮拦,给小姐添了麻烦!所以,只得处处躲着她走。”
说罢,趣儿又委屈巴巴道:“可这星辰阁就这般大!趣儿能躲哪儿去?还不如小姐将奴婢带在身边儿,好让奴婢清静清静。”
言毕,还不等沈扶摇开口问她,她便又神秘兮兮道:“小姐!您可别怪趣儿多嘴,神叨叨。趣儿虽不聪慧,但也知晓事出突然必有妖。
奴婢来星辰阁日子不长,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的以前这锦绣从不寻奴婢说话,这阵子却格外频繁?她可是青黛院送来的人啊,若说她没别的心思,奴婢可不相信!”
“心思肯定是有的,且还是坏心思。”
沈扶摇想都没想,便应道:“从明日起,她若再寻你说话,你便应上一两句。不必句句都回应,也不必过分热忱。只要不再对她爱搭不理,让她察觉出你不抗拒就是。”
“小姐都知道她有坏心思,怎么还……”
“将计就计。”
沈扶摇淡淡开口,道:“既然她如此处心积虑的想接近你,那么定有着她的目的。你若拒人于千里之外,咱们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儿知晓她的意图?
我们初来乍到,不曾主动惹是生非,也不愿意得罪旁人。但现如今,旁人既对咱们主仆二人如此用心,那么咱们,也不要让别人失望才是。
那么多的心思要对我们使,那边让她们使个够!”
说罢,只见沈扶摇朝趣儿勾了勾手指。
待趣儿将耳朵凑上来以后,主仆二人低语说了好长一番的话。
昏暗的烛火下,沈扶摇娴静温和的脸上露出几分调皮儿与胜券在握。
而趣儿,本来气嘟嘟的小脸上,也扬起了浓浓的玩味儿。
第69章 :训斥
往后的几日,沈扶摇出门时依旧没有带上趣儿。
倒是有一日早晨,霓裳因身子有恙,没能近身伺候。
于是,给沈扶摇梳头的活儿,便又重新落到了趣儿手上。
许是趣儿已许久没给沈扶摇梳过头了,下手也没个轻重。只是寻寻常常梳个发髻,竟不慎扯掉了沈扶摇好几根青丝。
沈扶摇一开始倒还忍着,可后来实在吃疼,只得出口训斥:“我头上是长了白发,还是怎的?竟值得你一根根将它们连根拔下!”
“小姐恕罪!”
趣儿听言,忙收起梳子跪下:“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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