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北定侯府里,懂得看脸色的人都知道,青萍在青黛院里的地位,跟于妈妈那是不相上下的。
她与于妈妈之间的区别,不过是一个伺候夫人,一个伺候小姐罢了。
在青黛院里,最不可得罪的是主子。其次,便是主子身边儿这些得脸的人物。
沁雅姨娘虽不是卑贱的奴婢,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不受婆婆与小姑子待见的妾侍。
旁人面儿上唤她一声儿姨娘,可私底下,到底是不如于妈妈和青萍的。
如此浅显的道理,旁的奴才能懂,沁雅姨娘又怎么会不知?
这沁雅姨娘啊,好不容易才从青/楼那种地方脱身,过上了荣华富贵的日子。她没那么傻,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将青萍这个丫头扯入其中。
毕竟,牵扯了青萍,就同等于招惹了莫慎儿。
莫慎儿乃侯爷的嫡女,岂是轻易能够招惹的?
庄眉宁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是的。
她是瞧不起沁雅姨娘。
也的确,直至今日都怀疑沁雅姨娘腹中的胎儿,并非莫家的血脉。
甚至,她从没相信过,沁雅姨娘在跟莫皖北之前,是清白之身。她早便生了邪念,想除掉沁雅姨娘,更有心除掉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可……
这些事儿,她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近些日子以来,北定侯府确实出现了一些关于沁雅姨娘的流言蜚语。这对于本就不喜欢沁雅姨娘的庄眉宁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儿。
只要这流言不从自己的口中传出,那么就算出了天大的事儿,也不由她负责。
然而现在,沁雅姨娘无端端将青萍牵扯了进来。
如此,便不得不引起庄眉宁的重视了。
毕竟……
这些日子以来,莫慎儿那个丫头因为莫固安的事儿,没少与庄眉宁闹。
以前的贴心小棉袄,如今早已变得跟个仇人一般。不管做什么事儿,都不见有半点的商量。
庄眉宁担心啊!
担心此事儿,是莫慎儿在后头捣的鬼。
许是因为自己受了太多的委屈。
又许是,因为腹中的胎儿,使得她越发坚强。
总而言之,沁雅姨娘再不似当初那般柔弱。
而是在面对庄眉宁的狡辩时,处处反驳,势要求个公道。
庄眉宁被青萍一事儿乱了心神,哪里还能仔细去听沁雅姨娘说了些什么?
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胸腔有股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于妈妈早已见识过情绪失控的庄眉宁,所以一直悄悄地,拉住庄眉宁的衣袖。深怕她当着太夫人的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对沁雅姨娘那头,便也顾不得了。
直到太夫人震怒,命人将莫慎儿与青萍传了过来,庄眉宁这才稍稍缓和过来。
“咿?这是怎么了?”
莫慎儿一脸天真无辜的做派。
才跨过门槛,便开口问到:“祖母,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说罢,又道:“四嫂,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是不是我四哥欺负你了?”
言毕,还不等众人答话,她便又道:“四哥!你怎么回事儿啊?四嫂这还大着肚子呢,你怎么能欺负她呢?”
莫皖北对沁雅姨娘,那是真真正正上了心的。
纵使沁雅姨娘已经得救。
可只要一想起她上吊自尽时的情景,莫皖北便后怕不已。
如今沁雅姨指控青萍,而青萍又是莫慎儿的人。
再加上,莫慎儿的本性究竟如何,莫皖北最清楚不过。
所以,莫慎儿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无非是自讨没趣。
“莫慎儿,你少在我面前唱戏!”
莫皖北死死盯着莫慎儿,一字一句道:“你既然知道你四嫂腹中怀有孩子,就该老实本分些。
我警告你!从今日起,管住你的嘴。否则,休怪我不顾兄妹之情。”
莫皖北素来跟莫慎儿同声同气。
对这个妹妹,也极为疼爱。
像今日这般,丝毫留情面,倒还是头一回。
莫说是莫慎儿,就连太夫人,都因莫皖北的举动诧异不已。
“北哥儿!”
太夫人微微蹙眉,略显不悦:“这件事儿尚且没有查清,你怎能这般怪罪慎姐儿?也不怕传出去闹了笑话。”
言毕,又淡淡瞥了沁雅姨娘一眼。
对沁雅姨娘闹出来的事儿,极为头疼。
“四哥……”
莫慎儿小脸惨白,看起来仿佛真被吓坏了:“你这是怎么了?慎儿做错什么了吗?竟值得你这样凶我!”
说罢,大大的眼睛,竟然流下了两行清泪:“我……我一直在屋里看棋谱,根本就不知咱们青黛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嘛。”
言毕,转身就朝太夫人望去:“祖母……”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当真是惹人心疼。
只可惜……
这所有的一切看在沈扶摇眼里,根本就是个笑话。就更别提,那看破不说破的太夫人了。
沁雅姨娘上吊自尽这件事儿,都传到世安院了。莫慎儿人就在青黛院里,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就算没人去知会她,光是这哭天喊地的声音,她能听不见?
“青萍。”
果然,太夫人并不理会试图撒娇的莫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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