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莫止湛想到孩子,整个眸子都暗了下来。
父亲……
我知道,我与扶摇的孩子,不仅仅是祖母的期盼,更是您的期盼。
可儿子不孝。
直到您走,也没能让您抱上孙子。
莫止湛愣愣坐着不语的样子,沈扶摇担心极了。
也不是第一次瞧见莫止湛静静坐着不说话。
可以往,他是精神奕奕的。
而今日,却是死气沉沉。
沈扶摇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夫君。
纵使她知道,亲人离世,是何等的痛苦。甚至每每想到自己的父母离世,都鼻子泛酸。
但……
再如何痛,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伸手去抱他。
将他的头,轻轻摁到自己的肩膀上。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莫止湛太累了。
再坚强的男人,也终有撑不住的一天。
在沈扶摇的安抚下,他再度迷糊了起来。
呼吸还算均匀,只是睡得不大安稳。
也罢。
必要能睡上一会儿,也总是好的。
……
莫昌海出事儿后,无法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太夫人便病倒了。
沈扶摇接过了侯府后院的所以内务,更将一部分内务权,分到了三房夫人的手里。
只说,自己忙不过来,需要三婶婶帮上一阵。
三房夫人是个不喜争夺的。
原本,倒不想管这一茬子事儿。
但莫止湛与沈扶摇这两个孩子,他们夫妻又喜欢得紧。如今瞧着侯府乱成这样,也只有点头应下。
如此一来,长房和青黛院那头,就不平衡了。
长房大夫人刘氏倒还好。
念念叨叨了几次,被大老爷训了以后,便也安静了。
“二房青黛院那头都没捞到好处,你急也没?”
就连萧姨娘,也冷嘲热讽:“夫人连咱们长房的权都掌不住,怎的竟还惦记上二少夫人手里的权了?”
大夫人刘氏气得发疯。
可转念一想。
青黛院的庄眉宁,可是死去侯爷的正妻啊!在这种时候儿,她说的话都不作数,那自己在这眼红什么劲儿?
心里不舒服的人,不该是他们长房,而是青黛院不是?
……
再说青黛院这头。
庄眉宁心里确实是不得劲儿的。
虽然莫昌海是死是活,于她而言似乎都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对自己的孩子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以前莫昌海还在的时候儿,她还盼着自己的儿子莫皖北能好好表现。
只要争取名气儿盖过莫止湛,本事儿大过莫止湛,那么一切就好说了。
实在不行,就除掉莫止湛这只拦路虎!
总而言之,只要给她机会儿,她一定要扶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
可是现在呢?
眼瞧着她事事不顺,莫止湛还好好的活着,莫皖北又还不够火候。
莫昌海这一走,可就不是时候儿了。
他走了,北定侯的位置总要有人顶上去。
两个儿子,莫止湛是嫡长子,名声儿又响。
如此一看,胜负已分。
待莫止湛承袭了爵位,莫皖北这个兄弟还能做什么?
等莫止湛死吗?
是!
如果承袭爵位的不是莫皖北。
那么,他们青黛院能做的便是等莫止湛归西了!
莫止湛生不了孩子。
一旦他归西,侯爷的位置自然是莫皖北的。
可纵使如此,庄眉宁还是不见高兴。
一来是莫止湛不好除。
二来,是这后院的权,始终没落到她的手里。
那该死的沈扶摇!
宁愿将权分给三房的人,也不给她这个婆婆!
沈扶摇想做什么?
难不成,是要全天下的人,都来嗤笑她庄眉宁吗!
呵……
莫说是别人笑话她了。
现在,就连庄眉宁自己,都想笑话自己啊。
侯夫人当了多少年了?
二十来年了!
从当上侯夫人那头起,到现在北定侯人都死了,她依旧没能掌权!
太夫人那老不死的。
自己手握中馈大权也便罢了。
如今说自己年纪大要放手,竟还越过了自己的儿媳妇,直接跳到孙媳妇身上了。
这是什么道理?
是哪门子的道理!
庄眉宁一生气,便无法自控。
这不,才刚刚觉得自己心里不舒坦,便又开始摔东西了。
这一次,她竟花房里所以的花,都摔得稀巴烂。
于妈妈劝她。
她只说:“那赏花的人都没了,这些花要来还有什么用!”
于妈妈见此,不敢再说话。
只由着庄眉宁一盆一盆的摔。
直到大管家莫固安过来,道了句:“夫人节哀。”
庄眉宁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而于妈妈见此,识趣退下,守在了门外。
此时,正是夜里。
花房里头的人影,在烛光的照印下,时而分开,又时而交叉在一起。
尚未关紧的窗户缝里,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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