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北定侯夫人沈扶摇为一品诰命夫人,并赏赐了诸多金银与首饰。
太夫人加封为德嘉夫人,虽依旧是一品诰命,但朝廷却以‘德嘉’二字,在城外建了一座贞德庙。
庄眉宁持一品诰命,额外加封了‘康安’的名号。
莫皖北被钦点入朝为官,成为了兵部侍郎。
莫慎儿也因有莫昌海这位父亲,而为册封为了县主。
莫家众人加官进爵,一时风头吹得极其劲。
可手握虎牌,身为北定侯的莫止湛,却半点不见喜色。
一来,是因他三日后便要远赴边疆,而太夫人的身子,却还未见好。
二来……
则是因沈扶摇。
沈扶摇虽是他的妻子,可二人至今没有夫妻之实。
此番一去,生死未卜。
能不能活着回来,他根本不敢做出保证。
他担心会耽误了沈扶摇的余生。
可该死的是……他又不甘心放手。
不管人走多远,心里总希望有人在家乡等着自己的。
这是莫止湛的私心。
莫止湛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身体里似乎有两个小人,不断拉扯,左右着他的大脑。
一个小人说: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何苦耽误一个女人的一生?
一个小人说:作为男人,若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要赶走,算什么男人?
反反复复,闹得莫止湛极其揪心。
“若是你,你怎么选?”
他看着一旁候着的宋祁,问。
宋祁神色一闪,实在拿不定莫止湛的主意,揣测不透主子的心思。
于是,思前想后,给出了一个最为中肯的答案:“属下会让她选。”
让她选。
莫止湛微愣。
她会怎么选?
……
夜里,莫止湛与沈扶摇并肩躺在床榻上。
气氛微冷。
二人都知道,离别在即,彼此都有很多话要与对方说。
可一片沉默之中,谁也没有开口。
烧得极旺的烛火,被尚未闭紧的窗外风吹得左右摇摆。
就像一个妖冶的舞姬,翩翩起舞。
“你……”
“你……”
二人突然同时开口。
“你先说。”
沈扶摇竟然有些紧张。
“你先说。”
莫止湛素来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可今夜,却显得有些婆婆妈妈的。
沈扶摇听言,张了张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儿。
千言万语,终是汇集成了一句:“照顾好自己,活着回来。”
莫止湛心里咯噔了一声儿。
——活着回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会等他?
心里,有一股喜悦,如同春天的野草,肆意生长。
“你是如何打算的?”
莫止湛不敢任凭自己的喜悦疯狂蔓延,只得压下了声音,道:“留在府里,还是……”
离开?
那两个字,莫止湛始终不敢说出口。
沈扶摇心里突然一阵荒凉。
他是要赶她走吗?
“什么意思?你不妨直说。”
沈扶摇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敢让眼泪流出。
只死死盯着床顶的帷幔,问:“如此婉转,可不是你的性格。”
“哪怕我不说,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
莫止湛不敢转过头去看沈扶摇,只强迫自己冰冷起来。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一直做不到冰冷如霜。
可在别人面前,他总是可以的。
“我们是假夫妻,你我至今都是清白的。”
说罢,莫止湛艰难咽了咽口水:“匈奴这一次的进攻,显然与以往不同。父亲身经百战,一样败在他们的手里。
我此番前去边疆,早已视死如归。倘若你继续留在府里,恐怕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寡/妇。”
寡/妇是什么?
会失去很多的欢乐和陪伴,一生都会过得艰难。
与寂寞过日子,孤灯常伴。
“你天性善良,是个奇特的女子。你总是很容易,便得到众人的喜欢。
若你离开的侯府,缘分一到,自会觅得良人。
我会向世人宣告,错在我。定不会让人在你背后,诟病你半分。”
“若别人非要对我说三道四呢?”
沈扶摇哑着嗓子,问。
“我割了她舌/头,断了她手脚,再夺了她性命。”
——若有人敢说你是非,让你难过。我莫止湛必定割了她的舌,拔了她的筋,夺了她的命。
沈扶摇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流入了耳朵。
“你既有功夫做这些事儿,不如便活着回来吧。”
莫止湛身子微颤。
说他不动容,自是假的。
可为什么?
沈扶摇越是如此,他便越担心自己会误了沈扶摇的终身。
“我未必能活着回来。”
莫止湛虽上过战场,可到底不如莫昌海。
他不敢随意许诺,怕让等他归来的人失望。
“你若等回的,是我的衣冠冢……”
话说到此,莫止湛便不敢继续了。
只好又转了话,道:“倘若你真成了寡/妇,那该如何是好?别人家的寡/妇或许好当。但莫家的,就格外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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