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看了看沈扶摇,道:“今日,是我开口问询你的建议。你若有好的法子,不妨一说。”
“是,祖母。”
沈扶摇见太夫人都已经开口为莫慎儿说话了,哪里还有别扭着的道理?
只垂着头,道:“扶摇认为,不管是就着眼前,还是论长远。让慎姐儿与周家公子联姻,都是最为妥当的。
就如同大伯父与大伯母所言!
一来,是因男女有别。自古以来,大伙儿对男人与女人的要求,便格外不同。
二来,周家是朝廷新贵,府邸就在京都。以后慎姐儿想回侯府,也方便得多。更何况,就在咱们瞧得见的地方,周家的人也休想欺负慎姐儿。
三来,莫家与周家之间的悬殊虽大,但却正好是慎姐儿以后在周家的倚仗。
四来,慎姐儿与周家公子已然有了夫妻之实。若慎姐儿不嫁给周家公子,恐怕便再无旁人敢娶。
这最后嘛……今日在聚香楼里,虽只有咱们侯府的人,与那聚香楼掌柜亲眼瞧见了雅间里的一切。但在外头听热闹的人,却是不少的。
眼下除了两家联姻,再随意寻个借口揭过此事儿外,倒真没有别的法子了。”
说罢,沈扶摇又道:“祖母。对于女子而言,名声儿实在太重要了。不管姑娘家的家世如何,只要名声儿被传坏了,那么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对此,扶摇是最有发言权的。想当年,扶摇还没嫁入侯府时,在京都也算是臭名远扬了。只是那时候儿,扶摇又做错了什么呢?
不过是因扶摇出身商宦之家,父母二人恩爱和睦,却只得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渐渐发展起来的家业,无一个男丁可继承。实在无法,才让我这唯一出来抛头露面。
而我……就因为多出了几次面,多看了几次铺子。从此,便成了旁人口中那不守妇道,不知检点的姑娘。
偌大的京都,无一个可靠的男儿郎上门提亲。便连自己府中的下人们,在背地里也免不得对我说三道四。”
言毕,沈扶摇又叹了口气儿,道:“也好在我与咱们侯府缘分不浅,幸得祖母、侯爷不嫌弃。这才一朝翻身,风风光光嫁入了侯府,有了今日。
如若不然,扶摇这一辈子,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是啊!扶摇也是受苦了。”
大夫人刘氏见沈扶摇难得与自己有了相同的心思,忙道:“以前扶摇没说这些体己话的时候儿,儿媳妇倒还想象不出她的艰难。只知道,女子的名声儿若受了损,那将是毁人一生的事儿。
可现在,儿媳妇听着扶摇这一番话,总觉得心疼!再想想慎姐儿,她的情况可与扶摇有着天壤之别啊!
当初扶摇仅仅是因为代替亲家巡视商铺,便被旁人说三道四。如若不是遇到咱们莫家,恐怕这一生都要孤独终老。
而慎姐儿呢?她……她可是被抓了现行的!如果咱们拒绝了周家的提亲,没能将这件事儿解决好,只怕她是要被唾沫淹死的啊!”
说罢,大夫人刘氏又装模作样抹了抹眼泪:“可怜见的慎姐儿啊,生得如花似玉的!若一辈子都被旁人戳脊梁骨,那该怎么办啊!”
“祖母……”
沈扶摇淡淡看了大夫人刘氏一眼,便接着她的话,继续道:“扶摇自挖伤疤,不是为了告诉大伙儿,扶摇曾经的苦。也不是想在这个时候儿庆幸,自己有多幸运。
只是想告诉诸位长辈,慎姐儿这事儿可大可小。若处理得好,谁也不能多说一句。若处理不好,只怕最后害的还是慎姐儿。”
“所以依你之见……”
太夫人看着沈扶摇,肯定道:“便是答应这门亲事儿。”
“是。”
沈扶摇点了点头,极其肯定道:“亲事儿,是要答应的。不过周家所提出的一个承诺,咱们却不能要。”
“哦?”
太夫人微微蹙眉,问:“你指的是……”
“祖母!扶摇认为,若慎姐儿嫁到周家,周家能将中馈大权奉上,且再不纳妾,自然是好事儿。只要慎姐儿再处理内务的时候儿,对周夫人这位婆婆多家尊敬,也一样少不得美名。”
沈扶摇用心谋划了这一切,哪里又能让莫慎儿嫁过去以后,过得舒舒服服的呢?
不给莫慎儿留些东西添堵,都对不起她沈扶摇大费周章一场。
“但遣散周公子已有的姬妾,却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说罢,沈扶摇又道:“尚未纳进府的人,是从未出现过的事儿。周家公子肯为了慎姐儿不再纳新人,可见周家公子对慎姐儿的疼爱。以后若传了出去,也免不得说他们夫妻和睦。
可在慎姐儿入周府之前,便已经存在的女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遣散的。否则,稍有不慎,慎姐儿便会落得个心眼小的罪名儿。
对此,旁人不会说周家为了迎娶咱们慎姐儿,愿意付出多少。也不会去责怪,周家公子多么薄情。只会说咱们慎姐儿容不得旁人,尚未入府,便让周家先遣散了姬妾。”
言毕,想了想又道:“毕竟莫家与周家地位悬殊至此!一旦周家遣散了姬妾,旁人自然而然会想到,是莫家逼迫的。最后,周家倒什么事儿都没有。
可咱们莫家呢?却无端端落了一个又一个不好的罪名,这又是何必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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