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一听,觉得不大对劲儿。
忙道:“你们二夫人平日里,不是最厌恶沁雅姨娘的吗?无论沁雅姨娘做什么,二夫人都看着碍眼。
怎么今日,竟想起给沁雅姨娘做衣裳了?”
说罢,又瞧了一眼那锦布,道:“沁雅姨娘是年轻,可也不穿这样花哨的东西吧?她以往的穿戴,可最是淡雅的。”
“呵……”
香莲听言,嗤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的?一个临死之人,还要挑颜色不成?
再说了,我们二夫人不嫌弃她脏,肯在她临死之前给她做件衣裳,送她上路,已是极为宽厚了,她还想如何?”
言毕,又道:“平日里穿戴淡雅,临了临了换件鲜艳的衣裳上路,不也是一件好事儿?”
“你这莫不是胡说吧?是不是二夫人自己想穿花哨的衣裳,又觉得丢人,所以才拿沁雅姨娘做挡箭牌啊?”
霓裳一副不信的模样儿,道:“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主仆也太损了!人家沁雅姨娘年纪轻轻,你就咒人家,安的什么心啊?”
“你留点口德吧!我们二夫人是丞相府出来的,怎么会做那些事儿?”
香莲深深看了霓裳一眼:“再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沁雅姨娘若有福,谁能将她咒死?
分明是她自己红颜命薄,经不住那三十板子罢了!”
言毕,便再不搭理霓裳,抱着锦布往青黛院的方向走去。
“夫人,看来沁雅姨娘有难。”
霓裳看着走远的香莲,不免朝沈扶摇担忧道:“香莲在这里等着咱们,不会放一些不切实际的消息。”
“医清,你不是说沁雅姨娘静养一阵子便会好吗?”
沈扶摇朝医清望去:“怎么这才过了几日,沁雅姨娘就……”
“回夫人话,奴婢给的药都是没错的。按道理来说,沁雅姨娘只有越来越好的份。推算时日,现如今也该结痂了,不可能会越发严重!除非……”
“除非什么?”
沈扶摇盯着医清,追问。
“除非,有人在暗地里动了手脚。”
医清肯定地回答。
有人在暗地里动了手脚……
“先回去!”
沈扶摇仔细想了想,便道:“香莲这个时候儿跑来传递消息,想必是沁雅姨娘病情恶化,但还能熬些日子。否则,她就算冒险传递了消息也是无用。
咱们先等着,待到了夜里,再偷偷去一趟青黛院,瞧瞧沁雅姨娘究竟是什么情况。”
青黛院里,如今只有庄眉宁与沁雅姨娘两个主子在。
沁雅姨娘如今正在静养,而身子抱恙的根本,是被上头主子责罚。
她本就是一个姨娘,靠着莫皖北的宠爱在侯府里立足。
现如今发现了这样的事儿,她仅有的一点威严,也大不如前。
而庄眉宁呢?
膝下有儿有女,又是老北定侯夫人。
即便再不受人喜欢,那也比沁雅姨娘要强。
到了这种时候儿,下头人见风使舵,是常有的事儿。
再说了,沁雅姨娘虽受了三十个板子,可当时的伤势也并未严重到要她性命的地步。医清的药是极好的,更没理由越用越坏。
而这几日来,青黛院那头也没有任何下人传出沁雅姨娘快要不行的话。
再加上,香莲如此着急过来寻沈扶摇。可见,是有人故意封锁了消息。
那人是谁?
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儿吗?
既然如此,沈扶摇就更不能公开去青黛院了。
否则,还不知庄眉宁能做出什么样子的事儿来。
……
是夜。
沈扶摇因惦记着沁雅姨娘,于是早早换上了丫鬟的衣裳,与蝴蝶、医清二人,一同往青黛院摸去。
青黛院虽大,但莫慎儿嫁出去以后,她那头的人陪嫁的陪嫁,派遣的派遣。最后,只留下了两个,看守院子,清扫卫生。
而莫皖北那头的人,虽没被安排到别的地方。但也因沁雅姨娘静养,而早早歇下了。
庄眉宁在青黛院里即便再嚣张,那也还在‘禁足’当中。太过明目张胆的事儿,她依旧不敢。
故而,沈扶摇主仆三人摸进青黛院时,一路倒还算顺利。
只是当三人来到沁雅姨娘的屋子,瞧见那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时,不免吃了一惊。
那是怎样消瘦的女子啊。
不过几日未见,沁雅姨娘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形如槁枯,双目无神。
而原本预计早该结痂的伤口,此时依旧鲜血淋淋。
最可怕的是,当沈扶摇靠近沁雅姨娘。立即便能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儿。
医清瞧着模样儿,立即便道:“不好!这像是被涂抹过千噬散!”
说罢,便立即为沁雅姨娘检查伤势。
因着是偷摸进来的,沈扶摇不敢惊动任何人。便连屋子里的烛火,也不敢点完。
只点了一盏最小的夜烛,凑到沁雅姨娘身旁。
而从始至终,沈扶摇没瞧见沁雅姨娘身旁,有一个能用的人!
“是千噬散。”
医清检查了沁雅姨娘的伤势过来,立即又检查了一旁的药瓶。
只见她闻了闻,脸色大变:“夫人,奴婢给沁雅姨娘的金创药,被人添了千噬散!这千噬散能让伤口恶化!不仅不能止血,反而还会让伤口变成坏死的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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