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严肃的场合,她还带着耳机,难免有人指指点点。
“那边那姑娘谁啊?认识周队长?”
“听说是周队长的对象。”
“那她怎么感觉一点都不难过,还戴着耳机,装装样子都不会?真是白瞎周队长那么好的人。”
“嘘,周队长都不在了,你少说两句吧。”
颜安然站在一旁撑着伞,哭声和呜咽声此起彼伏。
周望的照片陈列在还未送去火化的棺材前面,上面的黑白照片笑的灿烂,眉尾还没有疤痕。
“小禾,你打把伞...”颜安然心有不忍,不明白怎么周望走的这么突然。
那日电话打过来,她眼睁睁看着平时永远云淡风轻的岁禾就跟失了魂似的,走两步就差点摔在地上,爬起来,依旧坚持打车去了那处城郊的化工厂。
她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到了化工厂远远就看见众人趴在一个人身上哭。
那人紧闭双目,手中捏着对讲机,下半身的腿都被炸没了。
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可是她没瞧见岁禾哭,直到今天送葬,很多人民群众自发来送周望,她就那么看着岁禾淋着雨,就跟感受不到一样,依旧没哭。
都说,悲伤到极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的。
岁禾的耳机内循环播放着音频,那音频是他死前打开对讲机,让钱郝录下来说给她听得。
耳机里的声音就在她耳朵里循环往复。
声音依旧低沉,只是虚弱得很。
他说:“对不起岁岁,我打算这次回去我就跟你求婚的,我想,不管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都要这么做,可是现在我没办法完成了。”
他还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火光里,我心想,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虎呢,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做,绑着毛巾你还敢进来救人,我现在想想,你救了我的命,还救了我早就跌入黑暗的心。”
然后背景就传来一声爆炸,炸得岁禾耳膜都有些痛。
她手脚冰冷,心里翻滚着无穷无尽的难过和酸涩。
片刻那爆减淡,周望的声音也更加轻了。
“岁岁啊,你这么好的姑娘你以后得找个好人家,如果我在,那肯定我是你最好的人选,但是我混蛋,我食言了,我今天早上就应该先去见你一面的。”
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哽咽。
“你答应粱沢吧,他青年才俊,虽然我不甘心,可是他对你好,你说我这样走了也就放心了。”
“岁岁,我后悔了,我不应该来救火的,可是我一想啊,我又救了这么多的人,你会不会为我骄傲呢?”
“岁岁,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我真的爱你,可是你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呢。”
“岁岁,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声一声,隔着耳机,岁禾就那么听了三天。
从音频传给她的时候,她就这样听着这段话听了三天。
她心想,我才不愿意嫁给你,你又没有亲口说,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可现在这些话,她好像也说不出口了。
骗子。
岁禾在心里说。
很快,周望的尸体被送进了火葬场,他作为一个两次救滨海城与水火之中的英雄,很多家记者媒体纷纷赶来报道,也有很多群众自发赶到殡仪馆。
那个被雨水淋湿,披着毛巾的少女,自然被人追问来历。
可她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不说话,没表情,戴着耳机,只看着那张照片。
实在是个怪人,没人想要自讨没趣,也就索性不问了。
火化很快,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最后只剩下了一方小小的骨灰龛。
雨还在下,似乎也在为这英雄默哀。
小瓜很担心岁禾的心理问题,但是它又感受不到岁禾内心的悲伤,很疑惑,于是只能开口问。
“岁岁 你没事吧?”
“没事,任务完成了对吧?”岁禾问。
“恩,完成啦,岁岁是最棒的!”
岁禾忽然笑起来,站在她旁边的颜安然有点毛骨悚然的,“小禾,你怎么忽然笑了?”
都说乐极生悲,难道这是悲极生乐?
她害怕,心下慌张,于是揽住岁禾,“小禾,你这段时间就不上班了,总监说了,给你放假。”
然而她还没听见岁禾的声音,下一刻,她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开。
身边尖叫声此起彼伏,刹车声,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全部都涌入颜安然的耳朵。
她摔在地上,愣了两秒,人群忽然向一个方向涌去。
颜安然也管不了身上哪里疼哪里破了,赶紧爬起来。
转过身,她却看见躺在了血泊之中的......岁禾...
“小禾!!”她目眦欲裂冲出去,扒开人群。
少女身上的白色毛巾此刻全都染成了红色,她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曲着。
小瓜在空间里早就心疼的恨不得把岁禾骂一顿了,但是它又舍不得,只能一直在不停的说岁禾笨。
“岁岁,你要离开这个位面你和我说就行了,干嘛这样吓我!你下次再这样,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小瓜是真气狠了,又不敢看岁禾现在的样子。
岁岁一定很疼。
岁禾笑着,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好小瓜,这次就让我任性一把,反正任务完成了,我那些资产你记得帮我打到原主父母的名下,还有岁津,哦对了,还有周望那牺牲了的兄弟的父母也给一点,用周望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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