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推开门的时候,今朝甚至是带着笑,宣布了岁禾的死亡。
柴扇看的毛骨悚然的。
但就在今朝整理岁禾东西的时候,却在病床旁边的柜子里,看见了厚厚的一叠信纸,上面清楚分好的,有给柴扇的,展行知的,还有一大摞是给奶奶的。
剩下最厚的那一叠,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
[吾爱阿朝亲启]
今朝顿时就好像被人遏制住了喉咙,明明窗外的风声呼啸,他却好像喘不上气似的,心口处的疼痛开始细密的蔓延开,直至蔓延全身。
这么厚的一叠,她要写多久?
她什么时候写的呢。
是不是早就写好了,是不是她早就知道现在的结局了?
今朝不敢打开这封信,颓然坐在病床边,护士和医生要把岁禾给带走,可他死都不肯。
忽的,他站起身,将那两封给展行知和柴扇的信递给了门外的两人。
展行知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又再次被关上了。
“大哥!开门!”
但里面没回答。
展行知皱着眉,用尽力气的拍,“你这样小禾会不安生的,你得让她入土为安!”
这下里面有声音了。
带着怒气的低吼,“滚!她还没死!”
完蛋,这已经是自欺欺人了吗?
柴扇拉住了展行知,冲他摇了摇头,她眼睛都哭肿了,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看着手中的信,她又想哭了。
“行知,让少帅一个人静一静吧,我们先看看小禾给我们写了什么,我不识字,你念给我听。”
“......只有这样了。”
展行知叹了口气,相比柴扇和今朝,他更多的是惋惜,是震撼,所以难过就显得少了些。
但是他能明白,要是柴扇这样了,他估计也会疯。
展开信纸,里面是工整且带着大气的字体,并不如一般的女孩子那般娟秀。
岁禾给这两个人写的大多都是未来国家发展的方向,以及对柴扇的叮嘱。
展行知一边念,柴扇一边哭。
门内今朝看着信纸上的字,整整三天没出门。
尸体都臭了,可他还是像感受不到似的。
直到看了不下十遍,今朝才讽刺痛苦的笑了笑。
三天的时间,他的胡茬已经冒出来了一些,原本俊朗的面容也显得憔悴不堪,显得下一刻好像就要离去的样子。
他将信纸一张张的叠好,又工整放在自己的怀里,鼓鼓囊囊的。
然后拉起岁禾的手,她的手已经僵硬了。
手上的戒指还在,亮堂堂的。
今朝垂首,在手背上落下一吻,“你写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让我死,原来你知道我这么喜欢你啊,既然你知道,你怎么还舍得留我一个人呢,岁岁,我一向觉得你很温柔,我现在才觉得,原来你这么狠心。”
他目光从少女的尸体上流转,又落到信纸上。
眼睛已经模糊,他已经看不清纸上的字,可还是能在脑子里描绘出少女的样子。
三天后,今朝终于出了病房。
病房内的尸臭让路过的病人差点吐出来,饶是有经验的护士和医生也难以忍受。
今朝一言不发,将岁禾的尸体埋在靠近这座城市最外围的一棵树下。
他买下了那座房子,准备在这里守着她。
直到今大帅闻讯赶来,看见今朝胡子拉碴,面容憔悴,他差一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像流浪汉一样的男人是自己的儿子。
那个宜城意气风发的少帅,在他身上看不见一点影子了。
今大帅心痛不已,拽着他就要往外走。
但力气没今朝大。
今朝死死的拉着那棵埋葬岁禾的树,“我不走!我要和岁岁在一起!”
“她已经死了!!”
“住嘴!!”
生平第二次,今剑看见自己儿子发了疯的样子,第一次是自己的夫人,也就是今朝母亲自杀的时候。
小小的今朝红着眼,扬言要杀了展行知和那个女人。
现如今,他比当年更疯。
今剑恍惚才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
他也老了,革命也胜利了。
算了,随他去吧。
新政府成立,华夏人民共和国也正式成立。
今朝作为战争时期的领头人物,虽然身处小城市,但是当地政府也给今朝把那棵树周围的三栋房子买了下来,并且打通了之后,把那棵树围了起来。
树下埋着尸体,埋着英烈,这座城市里的人都知道。
当初客栈的老夫妻二人也经常来看望今朝和岁禾。
说是看望,更多的是祭拜。
今朝则在家待着,也不出门,只是将院子里的土地全部都开辟了,种了菜。
随着时间的流逝,城外那片贫瘠的戈壁,竟然长出了很多很多的树,那些本不能存活的树,却在几十年的时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大家都说,那是英烈们的血浇灌了这片土地。
所以那些树,就是死去的英雄们。
而今朝也每个月给奶奶寄去信,展行知和柴扇则尽力隐瞒岁禾故去的消息,直到奶奶八十一岁离世。
彼时的展行知和柴扇也结了婚,且去了那座小城市定居。
那座城市在几十年后也变成了著名的旅游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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