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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是不是这样的。”
    金舒见他是真的在研究案情,原本微簇的眉头缓缓舒展,蹲下身,仔细看着眼前周正的手肘。
    “应该不是这样的。”她起身,将少女手腕的部分展示给李锦看,“靖王殿下绑出来的样子,痕迹呈现出一手在外侧,一手在内侧,但是请看,此女左手手腕,痕迹在外侧,右手手腕也一样是在外侧,而内侧则没有。”
    她抬手,将自己的两只手,掌心对着掌心,手腕贴着手腕:“所以……应该是这个样子。”
    李锦看着她那白皙纤瘦的手腕,眼眸微眯。
    解下另一只手上的绑带,顺势直接套在她手腕上,缠绕了两圈,在金舒诧异的目光中,将她双手绑了起来。
    “当是这般?”
    他虽然面颊带笑,眸光却冰冷异常。
    方才他在绑的过程中,故意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的骨骼。
    手腕纤瘦,关节不突出,骨骼线条不明显。当他自下而上看过去,原本该有喉结的位置,反而内陷。
    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精通尸语的“金先生”,刘承安藏着掖着这么多年,不管哪个府衙来借人,都是干脆利落的“不借”二字。
    而一身仵作的黑衣穿在身上,显得格外宽大,为人还不善言谈,一身阴气。
    种种一切,李锦只能得出唯一一个合理的结论:眼前这“金先生”,是个女人。
    但金舒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手腕上绳子的绑法上,她上下左右的看了个仔细,结合着躺在那里的少女,脑海中反复论证了好几次,才点了头。
    “嗯,当是如此。”金舒顿了顿,“只是绳子要比靖王殿下用的这根粗不少。”
    话音刚落,拿着护本回来的刘承安,走得急了,就大意了,只瞧了屋里一眼,转过头就吐了。
    李锦挑着眉,没有再问什么,迈开大步走到了刘承安身旁,瞧着他吐得死去活来,伸手直接将护本拿在手里,翻了两页。
    “刘大人,你好大的胆子啊。”边看,边清清淡淡地说。
    这话,让刘承安背后泛毛,脸色更差,心里直盘算是不是金舒的身份暴露了。
    但李锦就像是故意的,话锋一转,笑着说:“有如此优秀的衙役,却藏着掖着,你知不知道本座每年要听多少人抱怨此事?”
    原来不是身份暴露了,刘承安赶忙顺了口气,擦了擦嘴角,脸上将委屈和打哈哈两种情绪揉捏到了一起,表情格外精彩:
    “这可怨不得下官,金先生家里还有个弟弟,今年刚满六岁,还没去学堂呢,就算是下官让去其他州府帮忙,因为家人的缘故,她也不会去的。”
    李锦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听得格外清楚。
    不错,还有个弟弟。若是想把她弄到六扇门去,还真就怕她没个弱点,不受牵制。
    越是这么想,李锦脸上笑意越深。转过头,看着站在屋门口的金舒:“先生之后可有空闲?”
    金舒愣了一下。
    别说是家里还有个弟弟等着她回去做饭,就算真有空闲,谁愿意跟这靖王搭伙啊?
    多在他身旁晃悠一分钟,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可她刚想开口推辞,却见刘承安赶忙抢了话:“金荣的事情你放心,我晚些把他接到我府里来,你这几日,便只听靖王殿下的调遣,直到结案为止。”
    他说得字正腔圆,脸上写满了求生欲。
    只差头顶上闪烁着走马灯,将“头顶上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就靠你了”清晰地写在上头。
    金舒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抬手,弱弱地问了一声:“那能先把这个给解开不?”
    手腕上,李锦系好的绳子,依旧紧紧地绑在那里。就像是两个人的缘分一样,从那一刻开始,本该是平行线的命运,意外地因为一桩案子,交叉在了一起。
    天色向晚,幽兰的薄幕笼上了定州城的天空。
    一边是如火的深红,一边是深邃的藏蓝,当中曼妙的过渡色下,则是定州闹热的晚市。
    周正面无表情,手紧握在刀柄上,金舒跟在李锦的身后,瞧着手里的绳子发呆。
    都是被绑住手腕,身旁这个男人,是怎么就靠自己的本事,那么快就解开了呢?
    而自己的这根,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啃带磨的,却连点松动都没有。
    “金先生要解开绳子么?”李锦收了脚步,站在街市前,笑眯眯地“明知故问”。
    瞧着他轻松愉快的模样,金舒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将“他是靖王,惹不起”来来回回念叨了好几遍,才拿出一脸笑意,伸出手:“多谢殿下!”
    可李锦却笑意更深,瞟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绳结,忍住笑意,又言:“先生请我吃鱼,我就给先生解开,如何?”
    好嘛,就为了一顿鱼。
    金舒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瞧着门市挺大的酒楼:“除了那家,殿下随便选一个。”
    李锦当即一副明了的模样,点了下头:“就那家了。”
    第4章 鱼与麻绳
    “啊!?”金舒一滞,赶忙上前两步,“那家不行,换一家吧。”
    “为何不行?”李锦一手执扇,笑意盈盈,脚下不停。
    “这……靖王殿下……”
    “嘘……”他以扇压唇,比了一个嘘的模样,“微服而已,先生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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