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太信,李锦调侃道:“周大人,她可是比你有钱。待客用的新茶,都是上好的明前龙井,本王都舍不得拿出来喝。”
一个五十多岁,靠种地维生的村妇,是怎么弄到这远超她能力所及的财富,这件事在众人的心头上,标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周正还沉浸在,明前龙井的震惊中时,金舒和李锦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地往小林村县衙走去。
“她似乎经常招待贵客。”金舒说,“就很奇怪,总不会是依靠卖那些自家种的绿色蔬菜,认识的顾客吧。”
“奇怪的可不止这一点。”李锦合上扇子,“我问你们,方才可曾听到呼救声?”
他停下脚步,站在林子当中,回过头指了指刘阿婆院子的方向:“来之前,我让云飞在我们进屋之后,吼几遍救命,你们有谁可曾听到?”
眼前,周正和金舒面面相觑,摇了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他继续往前,边走边说,“这两个院子之间,虽然相距不远,但树木繁茂,道路迂回,传声极差,听不到就对了。就算听得到,这距离,她一个老婆子赶到的时候,也不会正好见到一个刚刚成型的现场,倒是很有可能和凶手正面撞上。她却说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并且十分肯定,受害者当时已经没了呼吸。”
李锦的黑扇,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手心:“就像是,她专门算准了时间,只是来看一眼的。”
案子至此,已经从原本的轨迹上偏离的出来,仿佛连姑娘的死,背后牵扯着一个巨大的谜团。
眼前的层层迷雾,燃起了李锦探究真相的强烈欲望。他享受着抽丝剥茧的过程,并期待着拨云见日的那一刻。
这巨大的成就感,很多年来,一直推着他不断向前,一直推着他走向真相。
回到县衙,李锦将外衫脱了下来,抛给一脸诧异的金舒,抬手做着扩胸运动,头也不回地说着:“来比划比划。”
就在金舒不明所以的时候,她身旁的周正应了一声“是”。
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当年驰骋沙场的时候,便是争强好胜的主,对各种各样的挑战充满了激情。就算入京之后卸下戎装,骨子里也依然那热血战神的模样。
而今遇上了这令他血液沸腾的谜题,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合情合理。
只是金舒就没有周正那么淡定了。
她抱着李锦的外衫,看着他从一旁的衙役手中随便借过一把唐刀,在手中转了几转,便正对着周正,摆出一副将要出击的态势。
霎时,寒芒夺目,剑气如风,那般身姿,凛冽霸道。
君不见,金戈铁马势如虹,君不见,舞刀唤龙啸苍穹。
金舒愣在那里,呆呆看着眼前那白衣男子。
这竟然是她一直跟在身后,那个将浅笑挂在脸上,优雅喝茶,一副闲散、纨绔模样的靖王李锦?
焉地,她忆起尚在定州的时候,刘承安曾经讲过,这靖王李锦原本是驰骋疆场的战神,不知什么原因,放下兵权回了京城,要做一个闲散王爷。
她看着手里的淡金色常服,微微蹙眉,参不透其中玄机。
第26章 别用自己打比方,晦气
待小林县令回来,已经是下午,他满头是汗,拿着手里的几页纸张,扑通跪在了李锦面前:“下官办事不力,请王爷恕罪。”
那张纸上,写着有关于连姑娘生前的一切人际往来,写着她平日接触谁,去哪里,干过什么。
只是查了一整天,依然只有寥寥几句话。
就像是这个连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完完全全和整个小林村的其他人,脱节了一样。
但李锦并不觉得奇怪,他站在那,扫了一眼小林县令,没有接过他手里的纸。只是点了下头,不疾不徐地说:“确实办事不力。”
小林县令痛心疾首,额头点地:“禀王爷,下官查了一整日,没能在受害人的关系网中,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下官甘愿受罚。”
查不出来就对了。
小林县人口不多,经济又差,整个衙门一穷二白,纵然小林县令尽心尽力,可目标却是要查一个明显比衙门更有财力的网,实在是太难为人。
他思量了片刻,拿起他手里的纸张,粗略地看了一眼:“案子尚未完结,你戴罪立功吧。”
听到这话,小林县令连忙直起腰杆,专注地听。
“听闻连姑娘的丈夫,去年病死了,本王要你将她那亡夫坟冢找到。”
“下官得令!”小林县令赶忙起身,退了几步,转身就召集好衙役,兵分三路,出去寻那坟冢去了。
见他离开,李锦回头,恰好对上了金舒欲言又止的神情。
这副模样,他每天都能看见。李锦轻笑着合上手里的纸页,挑着眉吐出来一个字:“问。”
金舒一滞,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说:“门主真觉得,她家男人死有蹊跷?”
“……”李锦沉默了片刻,双手抱胸,点了下头。
说是蹊跷,不如说是一种直觉,一种这件事绝不是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直觉。
再加上刘阿婆那明显不同寻常的反应,支支吾吾的模样,更是为他这个蹊跷的判断,增添了佐证。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连姑娘因为生活艰苦,为了改嫁而毒死自己的丈夫,好让那刘老太给她介绍个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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