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李锦别过脑袋,轻笑起来。
“……那你这怎么就进了六扇门啊?”金舒更是诧异。
“啧……”李肃一声叹息,“那还不是因为他,冰天雪地里,可怜巴巴的站在城门下头,一脸悲天悯人的说什么需要我。”
他双手抱胸,十分惆怅:“当时年少,哪里听得了这种话,顿觉热血澎湃,当场就换了目标方向,也没仔细看那六扇门的聘帖,签了个‘卖身契’。”
金舒震惊的瞧着他的面颊,半晌,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原来你我竟有这般相同的境遇。”
李肃诧异。
只见金舒感慨万千:“我们都交友不慎啊。”
这话,李锦听在耳朵里,笑意挂在脸上,也不反驳。
当年他听张鑫说,有个很有能力的天才少年要趁夜离京,说若能得他相助,便能在京城布局一张属于他自己的情报网。
现在想来,分明是平阳王有意为止。
随着烟花绽放,将坊子里灯会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
曲楼里想着悦耳的丝竹声,多日未见的周正,绷着一张脸,将手里的喜帖发给眼前众人。
轮到李肃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平日里和他一样粗布在身的家伙,突然换上了价值连城的冰蚕丝衣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殿前一事,周正不知。
听了全程之后,他诧异的瞧着眼前共事六年的李肃,直接抱了一整坛好酒:“多谢世子出手!”
他扫一眼众人:“今日是周某最开心的一日,我们不醉不归!”
话虽这么讲,唯独金舒面前只有白水。
夜深,长安城入了睡。
几个时辰前还是闹热的街道,此刻便只剩下寥寥几人。
金舒一边抱怨,一边架着摇摇晃晃的李锦,絮絮叨叨的往王府的方向走回去。
“我还以为你多能喝!”她歪嘴,“喝成这个样子,也不怕伤身。”
李锦轻笑抬头,凑在她耳边,笑盈盈的呢喃:“我伤身了,要你照顾才能好。”
“别闹。”金舒眉头皱的更紧,“好歹也是王爷,注意点啊!”
就听耳旁一声轻笑,他猛然抬起手臂,将自己半个身子都压在金舒的后背上:“我不管,你不照顾,我就赖着你照顾。”
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醉鬼模样,金舒嫌弃的应付着:“我照顾,我照顾还不行么。”
屋檐上,李肃和周正瞧着两个人的背影,相顾无言。
只有沈文,啧啧咂嘴:“一坛子白水也能喝成这样,王爷真是煞费苦心。”
周正干笑一声:“你们几个冒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出大事了。”他扫了李肃一眼,“喝着是水,怎么都不问呢?”
“又不是第一天跟着王爷了,这摆明了是计划内事件。”
说到这,李肃微微抿嘴,抬起胳膊撞了沈文一把:“哎对了,刚才王爷神神秘秘的回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文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抹了一把鼻子尖:“遇上药贩子了。”
几人一滞,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文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庆祝的酒刚喝了个开头,外头坊子里,平阳王找了一圈没瞧见李肃,就知道是上了李锦的当,直接折回来了。
他等在曲楼的后门,让一直在屋顶上暗中保护的沈文,将李锦给叫了出来,十分神秘的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瓶。
“哎,找了一圈我也没找到。”平阳王一边摇头,一边掂量着手里的瓶子,“亏我高价买了这玩意,想着年底定然可以抱上孙子了。”
李锦蹙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见平阳王嘿嘿一笑:“靖王可知这是什么?”他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抬手遮了半张嘴,压低声音说到:“合欢散。”
李锦一滞,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皇叔真是有通天的本事,禁药也能这般堂而皇之的拿在手里?”
谁知,李英不吃他这一套,伸手比划了一下:“五十两,卖给贤侄。”
极静。
李锦不可思议的瞧着他:“皇叔将李锦当成什么人了?”
就见李英歪嘴:“四十两,不能再少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息的功夫,见李锦不开腔,平阳王“啧”了一声,又收回了怀中,扔下一句“不要算了”,扭头就要走。
“慢着!”李锦冷冷开口。
李英转过头去,便瞧见了他一脸不满,伸手讨要的模样。
“皇叔私藏禁药,按律……”
“哎你不要就拉倒,扯这些个废话!”李英大手一挥,抬脚就真的走出去两步。
“但是!”李锦声音大了几分,“念在皇叔是初犯,又没引起什么不良影响的份上,下不为例。”
李英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的面颊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他侧身回眸,不出意料的瞧见了李锦手心里的五十两银锭。
他拿过银子,将那小瓶放在李锦手里:“剩下十两不找了,我昧了。”
说完,乐呵呵的转身,大摇大摆的消失在李锦的目光里。
直至出了巷子,身旁暗影才有些担忧的开口:“这靖王若是发现了怎么办?”
就见平阳王笑起:“他坑我一次,害我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我半瓶面粉赚他五十两银子,也坑他一回,这叫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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