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领命而去,带回来的消息让宋沅芷和秦夫人的神情都极为凝重。
除了陆少游外,同时被召进宫的,还有六部尚书以及诸位王爷。
怎么看,这都是要交代后事的节奏啊。宋沅芷心下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永康帝不是还有一年多的寿数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让宋沅芷微微安心的是,护卫还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吴王府被重兵团团围住,南安侯府更是要被抄家,大理寺卿已经亲自领兵去了南安侯府。
宋沅芷微微安心,这么看来,不管永康帝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吴王肯定是彻底没戏了。就是不知道于菱现在后不后悔,嫁给轩辕御才多久呀,又是毁容又是被割喉管的,现在还能剩下一口气吗?
要是于菱早知道自己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还不如在北戎当神女呢,虽然条件是艰苦了点,但好歹健健康康小命无忧啊。
不过,于菱现在也听不到宋沅芷的叹息了,她先是被宋澧兰那个疯女人划花了脸,又割了她的喉咙,想让她体验到生命慢慢流逝的痛苦。好不容易被轩辕御救下,还没休养几天,就有黑衣人前来将她带走,于菱惊吓之下又忍不住眼前发黑,昏迷前听到的就是侯府中刺人耳膜的尖叫哭喊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菱又惊又怒,还恐惧万分,却没办法开口,强打起精神,也只能勉强发出几个气音。她的嗓子,已经全毁了。
另一边,陆少游跟着前来传旨的公公出了镇北侯府,暗中给这位公公塞了个钱袋,笑眯眯向他打听,“也不知宫里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否劳烦公公讲讲?”
这位公公先是一抖,下意识地掂了掂钱袋的分量,又想到其他人去传了宁王等人,还有南安侯府抄家夺爵的消息……
想到宁王,这公公索性心一横,给陆少游卖了个好,“别的大事奴才也不清楚,不过刘总管让奴才来传旨时,太医院的太医都守在养心殿呢。”
陆少游瞳孔一缩,永康帝的身子果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那公公既然开了个头,接下来倒消息也倒得十分爽快,“几位王爷和阁老也有内侍去传召,侯爷一会儿到了养心殿,就能见着他们了。”
陆少游心中更是确定,永康帝这是要定继承人和辅国大臣了,神情立即也严肃了不少,不知道这回永康帝到底在吴王和宁王之间选了谁。
那公公是知道陆少游和吴王之间的矛盾的,当下更是好人做到底,又告诉了陆少游一个好消息,“侯爷许是不知道,南安侯府意图谋反,被陛下下旨抄家。本该让侯爷您领兵去抄家的,但后来陛下又急着召见您,南安侯府那边,就换成了大理寺卿去抄家了。”
陆少游一颗心顿时稳稳放进了肚子里,如此看来,吴王怕是已经倒了大霉。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吴王失势,对侯府和陆皇后来说,都是一个绝佳的好消息。
有了这位公公透露的消息,陆少游到了养心殿,看到永康帝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面上却是大惊失色,“姑父,您这是怎么了?太医,陛下的龙体到底如何?”
太医们如丧考妣,满脸苦涩,“这……陛下本就亏了身子,一时气急攻心伤了心脉,我们也……”
永康帝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见人都到齐了,勉强打起精神,把最要紧的事先说了,“朕……大限将至。皇长子宁王,温良孝顺,克己复礼,堪当大任,六部尚书当好好辅佐我儿,定我荣朝辉煌盛世!”
阁老们含泪领命,李首辅受永康帝之命,代笔写下圣旨,掌印的刘总管拿出玉玺盖上,宁王新君身份,再无任何意外。
永康帝还拉着宁王的手,费劲儿地叮嘱他,“你的弟弟们……你要多费心。”
又闭了闭眼,满脸沉痛,“吴王,不忠不孝,圈禁在吴王府,永世不得出!”
宁王一惊,不动声色地瞟了吴王一眼,完全不知道吴王到底闯下多大的祸,竟让永康帝气怒至此。
缓了一会儿,永康帝又向陆少游抬了抬手,陆少游赶紧上前握住永康帝的手,永康帝这时,已经连说话都费劲儿了,只能把陆少游的手和宁王三人的手按在一起,用意不言而喻,作为荣朝的战神,陆少游的能耐自然是不可估量。他若是有任何不臣之心,荣朝危矣!只盼着宁王能收服陆少游,他日势成,再解了他的兵权,方能安心。
永康帝无限遗憾,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不然的话,这些祸端,都该由他来除掉。还有皇后……
永康帝又是一阵咳嗽,缓了好一阵儿,才疲惫地闭了闭眼,挥手让众人都出去,声音苍凉,“让皇后进来。”
少年夫妻,如今他要去了,最后也该和皇后说说话。
永康帝不期然想起了当年迎娶陆皇后时的心情,那时候,他是真的高兴,丞相之女,貌美如花又才华横溢,谁不喜欢?
只可惜,陆丞相权势太大,他不得不防,所以陆皇后的嫡皇子才落地就没了声息。后来陆家又出了陆少游这个带兵打仗的天纵奇才,在军中一呼百应,永康帝更觉得自己当年的做法没错,若是嫡皇子还在世上,一个年轻的太子,一个在文臣武将中都威望不小的太子外家,他屁股下的龙椅,还坐的安稳吗?
半生已过,如今马上就要彻底合眼,永康帝脑海里浮现出的最清晰的画面,竟然是当年新婚之夜,他挑了盖头,对上那双强忍着羞涩的迷人凤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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