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昇接过盆,看了眼旁边的萧十七,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我没事。”
萧十七眼神微眯,然后垂下眼帘,若有所思片刻,坦然坐在案桌边等着吃饭。
齐映月顿时明白,事情有关萧十七,没再当着他面追问。
吃完午饭,萧十七晃到了后院去消食,齐映月在收拾灶房,齐昇趁机小声说道:“月亮,我听说朝廷的锦衣卫指挥不再是萧闻,换成了他的死对头。萧公子是萧家人,估计就是因为此事受到了牵连受伤,躲在了同里镇不敢回去。”
齐映月呆了片刻,问道:“那萧闻如今下场如何?”
齐昇说道:“倒没有听到萧闻的动静,京城离得远,许多消息传到同里镇,早就走了样。说是萧家原本被流放,靠着萧闻那个狼崽子不择手段,重回京城不说,还把官场搅了个天翻地覆,当年陷害萧家的仇人,全部家破人亡。萧闻虽权势滔天,结的仇家也更多,不知多少人盼着他失势。”
齐映月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为何,突然回忆起当时萧十七杀人时的狠戾,他明明身受重伤,却能将中年人一刀毙命。
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萧十七与萧闻比起来,似乎也不遑多让。
可想到那个穿着可笑花衣衫,能吃能睡,成日只知道挑剔,无所事事闲晃,跟闲汉差不多的人,齐映月马上否认了先前的想法。
齐昇叹息一声,说道:“朝堂上的大事,对他们来说,动辄生死,我们老百姓只能远远看个热闹罢了。如今萧家再遭难,萧公子流落至此,我们倒不好赶他走,锦上送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萧十七一直在指点齐昇的大字,如今他的字进步很快,这才是他愿意帮着萧十七留下的主要原因吧。
不过,齐映月抿了抿嘴,无奈地说道:“阿爹,关键是要能赶得走他啊。”
齐昇听后也笑了,附和着说道:“这倒也是。月亮,我们就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如常待他便是了。对了月亮,水生考过了府试,院试也快张榜,听学堂的人说,李水生回了县城,两人在县里曾遇到过一次,与他闲聊过几句,见着他颇为意气风发,估计对这次院试挺有把握,能考上秀才。”
齐映月听完,没有高兴也没有失望,想起李水生身上耀眼的锦缎新衣,神色平静说道;“就算考上秀才,离出仕为官还远着呢。三年后下场考秋闱,这三年还得继续读书,李家的铺子就赚那么几个银子,也拿不出多少钱来供他读书。阿爹,你当年为了这个家放弃了读书,亦比我更懂得考学的难。阿爹,等水生哥哥回来之后,我打算与他好生谈一谈,哪怕他嫌弃我俗气不懂也好,话还是说清楚,他不能只顾着读书,也要考虑如何赚银子养家。”
齐昇愣愣看着齐映月,半晌后终是说道:“男人好面子,他年纪轻轻考中秀才,无数人恭贺捧着,你这一说,无异于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月亮,以后你们成亲了,这个家他是男人,得要负起养家的担子,我也不想你太过辛苦,你既然要说,一定得委婉些,不能让他下不了台。”
齐映月轻点头嗯了声:“我醒得,不会说得太过。”
齐昇赶着去了学堂,齐映月收拾好灶房走出去,萧十七也从后院晃了回来,看着她抬了抬眉,似笑非笑说道:“跟你阿爹说完不能让我听的话了?”
齐映月尴尬一瞬,旋即又板起脸,呛声道:“既然知道不能让你听,那你还故意问出来做什么?”
萧十七闲闲说道:“你想知道有关我的事情,何不直接来问我,在背后乱猜乱讨论,实在可笑至极。”
齐映月笑了起来,马上不客气地问道:“那好啊,前些日子你拿出来的五十两银子,是从何而来?”
萧十七眼也不眨答道:“从银矿里来。”
齐映月气得冷笑,扭头就走。
萧十七在后面笑个不停,叫住她说道:“齐月亮,你怎地不问问,你未婚夫婿穿绫罗绸缎的银子从何而来呢?”
齐映月脚步一顿,接着走得更快了,大步匆匆进了正屋。
萧十七人高腿长,几步就追了上去,拦住她难得严肃说道:“我以后会全部告诉你,不过现在不行。”
齐映月侧身从他身边过去:“随便你,我反正也不想知道。”
萧十七身形更快,闪身又堵住了她:“那你想不想知道,你的未婚夫婿能不能考过院试?”
齐映月冷笑一声:“过两天就会张榜,迟早得知道。”
萧十七抬眉,说道:“哟,还真是沉得住气。”
齐映月淡淡说道:“萧公子,既然你要留在这里,就搬到厢房里去住吧。就算是客人去主人家做客,也没有霸占着正屋的道理。东厢房里面有床,你自己去收拾好,晚上就搬进去。”
萧十七也不生气,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衫趁机讲条件:“搬就般吧,我住哪里都无所谓。不过天气热起来,也该换新衫了,我也不要穿什么绫罗绸缎,只穿布衫就好。不过,丑话说到前面,再买什么粉色红色,我可不穿啊。”
齐映月还没有说话,萧十七又说道:“还有你,身上的衣衫都快破了,也去置办几身新衣衫穿,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齐映月怒道:“关你何事?”
萧十七笑着说道:“当然关我的事,我这个客人,认为主人穿这么一身出来见客,是待客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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