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见脚下的路, 只得反手握住杜公公紧紧牵着她的手。
手?
那红绸子呢?
她看电视里头新郎官同新娘子之间不是有根绸子牵着的吗?
“你我二人成亲多有不便, 没有喜娘从旁伺候, 我也不放心弄个什么劳什子长绸子。”
如此一句解释,宁妍了然,原来是怕她摔跤。
两个人的婚礼倒真是两个人,杜公公也是赚大发了。这婚礼既没有高堂亦没有宾客,一切从简,宁妍倒不是觉得委屈,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许遗憾吧。
不过这传统婚礼确实新鲜,新鲜到那点冷清的小遗憾也可以让她忽略了。
“妍妍,我们来拜堂。”
杜锦中牵着她站定了脚步,同她说道。宁妍想,今儿个的督主好似十分温柔,既不似逗弄她时的焉坏模样,又没有平日不悦时的阴狠冷漠,约摸着……人生一大喜事,心情十分美妙吧。
没有傧相,杜锦中便自个儿念了拜天地的词儿。
宁妍十分配合他,“二拜高堂”时,两人也对着桌子纳头便拜,宁妍便颇觉好玩。
只是倒了“夫妻对拜”这一轮,宁妍才恍然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的感觉,神情恍惚之中竟同杜锦中的头撞了个正着。
宁妍疼得皱眉,在盖头底下龇牙咧嘴,她是盖了盖头看不见,杜公公一个视线没有受阻碍的人,也能眼睁睁同她撞到一处去,宁妍当真是佩服他。
该不会……督主大人自个儿也紧张吧?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宁妍差点儿没乐出声儿来。
嘿嘿嘿——
哈哈哈——
杜公公也有今天。
督主大人您这么优秀,如此牛逼轰轰,怎么还会出岔子呢?
宁妍越想越憋不住,最后无法,只能用贝齿用力咬住下嘴唇,生疼的痛感这才冲散了她几欲捧腹大笑的冲动。
杜锦中蹙眉,看了看宁妍:“可撞疼了?”
宁妍猛摇头,起初是疼,可现在早就缓过来了。
“无事就好。”
杜锦中松了眉眼:“跟我来。”
两人牵着走到床前,宁妍被他扶着坐在床边。
掀喜帕。
饮交杯酒。
宁妍被呛了一下,咳得粉面含羞。杜锦中却是一面替她拍背顺气,一面慢悠悠道:“接下来便该入洞房了。”
宁妍豁然抬头,桃花眼里仍有莹莹泪意。
“咳——青天白日——咳咳咳——”如何洞房?真真是伤风败俗,有伤风化!
“咳咳咳——”
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杜公公,咱们打个商量成不?”
宁妍捂着胸口小心翼翼看了杜锦中一眼,没有一次性把心里的小算盘全说出来。
杜锦中却好似开了天眼一般,冷笑着深睨她:“殿下想推迟洞房?”
宁妍惊了:“你、你如何知道?”
杜锦中却又冷笑:“左右不过一年的事,如今堂也败了,礼也成了,奴才心心念念盼了这么久,殿下当真是好狠的心。”
字字句句的控诉,说得宁妍险些以为自己是个负心汉了。
“可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呀。
“殿下——”杜锦中却严肃唤了她一声,“这宫里风起云涌,稍有不慎便又是一个变局。奴才步步为营方得今日之美,若是殿下此刻不愿,来日太后娘娘要毁了这桩婚事,替殿下另择良人,届时殿下又教奴才该如何自处呢?”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不是情形不对,宁妍真想给他鼓掌喝彩。
何其阴险的人物,宁妍结结巴巴地进行最后的自我拯救:“可、可……”
杜锦中一双黑眸沉沉看过来,眼里好似饱含深意,宁妍被他盯得又是心虚又是胆怯。
杜锦中却缓缓倾了身子朝她这方斜来,宁妍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千钧一发之际,也管不了那么多,紧紧缩着身子朝后躲:“可你不是公公吗?你要如何同我洞房?”
杜公公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精彩,大抵是没料到到了这么个关头,宁妍才想起这茬。
一瞬间那个阴沉可怖的东厂督主好似又回来了,吊着嘴角冲她扬起一抹古怪扭曲的笑容:“殿下说什么?奴才刚才未曾听清?”
宁妍这下直接打摆子了,一不做二不休便往床上爬,边爬边急声道:“我又没有说错!你本来就不可以!难不成你还想将那些变态的法子使在我身上不成?”
杜锦中真真被这祖宗气笑了:“变态的法子?”
他确是个公公,可倘若不借助旁的法子,又如何能伺候好她?到了她口里竟成了变态?
杜锦中不知的是,他这回与宁妍想岔了。宁妍还是受了现代电视剧与小说的荼毒,她过去又从未经人事,自是对洞房怀抱着莫名的恐惧与抵抗。
杜锦中见人都缩到红罗帐深处了,脸色稍缓,不由眯眼一笑:“妍妍果真乖巧,知道自己上床。”
宁妍:“……我没有!”
糟,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她着急忙慌又想从另一侧挪下去,杜锦中眼明手快将人拦腰抱住往床上一压,另一手快速车落了床幔,这红罗帐便将一对新人严严实实地遮掩住了。
“啊!”
宁妍受惊,短促地低呼:“别!”
胸前那一片大红已被扯开,空气中的凉气霎时钻入衣襟,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