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霍余却忽然垂眸,他紧紧捏住扳指,饶是如此,轻轻滚动的喉结依旧泄露了几分他的情绪。
从一开始,陈媛见他就厌烦,到如今,会给他腾出一小块空地来。
旁人根本不知,这期间他盼了多久。
霍余轻轻握紧了陈媛的手,小小的一张软榻上,挤了两个人,哪怕霍余只占了很小的一块地,依旧显得拥挤。
陈媛腾出空间后,才反映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格外不自在,怕被霍余看出来,她愣是转过了头。
可当她察觉忽如其来的重量将软榻压得稍稍下沉的刹那,陈媛忽然又觉得没什么。
谁都看得出霍余对她的心意。
她对其余男子皆游刃有余,唯独对霍余的情绪很复杂。
她明明欢喜的应该是陆含清这种人才对,可偏生这段时间,霍余占据了她太多时间,让她根本记不起长安城中还有陆含清这号人。
陈媛隐隐觉得不该如此。
就好似沈柏尘一般,若放在以往,她和陆含清、沈柏尘二人的交集绝不会如现在这般浅淡。
陈媛不得不承认,她对霍余该是有好感的。
所以,明明霍余哪里都不是她喜欢的模样,她也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
陈媛眼神几不可察地稍闪。
可霍余身上的矛盾和谜团太多,让陈媛有些看不透,所以,对霍余那些浓郁的情感也觉得难以接受。
甚至可以说,如鲠在喉。
陈媛轻轻偏头,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霍余身上。
陈媛忽然将脚伸在霍余怀中,在霍余呆愣的视线中,她只抬了抬眼眸,很自然地说:
“凉。”
霍余下意识地解开外衫,将她的双脚藏进衣裳中,紧贴里间的衣裳,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腰腹间的滚热源源不断地传递到脚心。
不合规矩的举动。
但霍余就好像做了千万遍,下意识地举动,十分自然。
而且,做完这一切后,他还抬头问了句:
“还凉嘛?”
流程熟练。
熟练到让陈媛不紧不慢地眯了眯眼眸,轻扯唇角,她语气轻快地说:“还行。”
霍余倏然低垂下眼睑。
他似乎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搭在陈媛脚踝处的手稍稍顿住。
可惜,已经晚了。
陈媛倏然一脚狠狠蹬在他腹部,让他疼得倒抽了口气,陈媛只当没听见,扯唇冷笑:
“还用这蠢法子讨过谁的欢心?”
霍余抬头看了眼陈媛,欲言又止。
陈媛不耐烦看他这模样,已经试探过了,当即要收回脚,但霍余动作更快,他手按在她脚踝上,阻止了陈媛的动作。
陈媛动弹不得,心中那股恼意越发汹涌。
就在她要开口叫人之际,霍余忽然抬眸和她对视,沉声打断她:
“只有公主!”
作者有话说:
霍余:讨公主欢心的居然是蠢法子
第37章
那日霍余的话,陈媛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将人撵走了。
连同玉清扇也被霍余带走。
第二日晚上才送还给她,彼时,陈媛正在和徐蚙一说话:
“昨日究竟是何情景?”
她未见过霍余出手,但对徐蚙一的身手,却深有体会。
一力降十会,足可形容徐蚙一。
在有心算计下,陆长泽居然还能伤到徐蚙一?
如今,陈媛才信了霍余的那句,有陆长泽在可保陆含清周全。
徐蚙一一五一十地将昨日之事说出来,不过他眼中也有点茫然:
“昨日我和霍大人离开,就被低调带进了尚书府,在书房内待了整整一日,傍晚,杨尚书才回来。”
陈媛打断了他:“杨昃谌也知情?”
徐蚙一堪堪点头——
昨日,徐蚙一和霍余一同上了马车,途中,有关这次任务,霍余只交代了他两句话:
“会有人直接带你去尚书府。”
霍余铺开一张画,画上是一个男子,眉清目秀,身段颀长清癯,徐蚙一眼神微闪。
他压下心中的古怪。
淮南这派人长安的人都是经过刻意培养的吗?
怎么一个个都顺着公主的心意长?
这抹失态被霍余看在眼中,硬生生地勾起霍余一段都快要忘掉的记忆。
陆长泽身为陆府的养子,是陆衢废了大功夫培养的,他所做的事常于暗杀,可陆长泽和一般的暗卫不同,他若简单站在那里,旁人只会觉得这是位礼仪良好的世家公子。
陆长泽有陆姓,却未上陆家族谱。
并非陆衢不给他这份殊荣,而是陆长泽不愿。
前世陈媛初见陆长泽,也甚为惊讶他的气度礼仪,言语间刚透了分兴趣,就被陆含清不着痕迹地打断:
“公主越过我惦记旁人,倒显得我无关紧要了。”
似有些酸意的话,让陈媛酣然摇头失笑,后来陆含清才添补了一句:
“长泽和舍妹两情相悦,甚至为此不愿入我陆家族谱,望公主成全他一片心意,莫要再打趣他了。”
那时,霍余也在场,可陆含清话里话外却不曾在意过他。
陈媛当时可有在乎他情绪?
霍余记不清了,大概那时刚好盼秋替她续了茶水,被她随手推给了他。
所以,回想起那日情景来,霍余心中倒没涌上什么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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