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站在石壁旁细细打量,浅淡的月光映在了她脸颊上,阿冽坐在众人间,捧着干粮狼吞虎咽,达官贵人的干粮比他平日中吃的饭食还要精细。
谁有白面粉做成干粮啊?
阿冽的视线不由得时不时朝女子看去,他曾进县城时,偷偷进了茶馆听过说书,书中说,有书生数年前救助过一只狐狸,后来那只狐狸化形前来报恩,狐妖吸天地精华才得以化为人形,生得魅惑妖娆,一个眼神就可以夺人心魄。
他不由得怔怔地想,若真有狐妖,恐怕也比不得这位贵人吧。
其实阿冽不笨,他自幼就是被村中捡来的弃婴,爹娘心善,养他到半大小子,可村中古怪,很少有人成亲生子,阿冽念着村中恩情,也自当作不知。
往日村中没有贵人会前来,他会打猎,可村长爷爷也很少记得他,只让他不要乱跑。
这次村长爷爷让他来给这群人指路,阿冽不知这群人想要做什么,可对他们要去哪里却隐隐有所猜测。
村中人其实不告诉他的,但有一次,他进山打猎,被大雨困在了山中,翌日还未来得及下山,他就见村长爷爷毕恭毕敬地带着几人进了山,他们穿着蓑衣,然后一路向上,进了一个地方。
阿冽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跟上去,后来避开村长一行人,回到家中,他只当作那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哪怕到现在,他都记得那时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得好像快跳了出来。
阿冽偷偷觑了眼站在石壁前说话的二人,埋了埋头。
身边有安陵村的人,陈媛不可能当真忽视他,所以在他表现出异样时,陈媛几乎立即就注意到了,她眸色浅暗了下,不着痕迹地给徐蚙一使了个眼色,低声轻浅:
“探探他的底。”
徐蚙一不动声色颔首。
翌日,天一亮,众人就开始行动了,围着石壁不断搜寻,不需要阿冽带路,阿冽就坠在人群后面,没有了用武之地。
不知何时,陈媛不知不觉地靠近他,阿冽明显地紧张起来:
“殿下。”
他听见那群人这么喊她。
陈媛不紧不慢地觑了他一眼:“累不累?”
阿冽没想到她会和自己搭话,忙摇了摇头,他很少和女子接触,一时居然有点结巴:
“不、不累。”
陈媛不在意,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阿冽在这山中来来往往这么多年,可曾有发现这山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男人望向她的眼神明显透着紧张和无措,似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说话就脸红结巴,陈媛太知晓自己的优势了,她根本没有一点愧疚地利用这一点,轻撇了撇唇,有些埋怨:
“寻了两日,都未曾寻到半点踪迹,我走得脚都疼了。”
女子轻声抱怨,细眉稍稍一蹙,就让人恨不得满足她一切冤枉,无人舍得让她蹙眉半分,阿冽耳根直烧得厉害,下意识朝她脚下看去。
否认的话堵在喉间,犹豫半晌,他才低下头,嗫喏地说:
“我、我不知道。”
这副反应,让陈媛眉梢不着痕迹地稍动,她几不可察地一勾唇,不再继续套话。
不过有了方向之后,搜寻一日还是有结果的,近乎将这个小山头搜了个遍,一共找到了三处有标记的地方。
陈媛午后和阿冽说的那番话倒不全是假话,她的确走得脚疼,娇生贵养的长公主,脚底直接磨出了几个水泡,皮肤娇弱得有些夸张过分。
但又似乎理所当然,平日中但凡出府都有马车接送,何时需要她走那么久的路?
他们一行人上山自然是带了太医的,这个时候根本不讲男女大防,陈媛怕疼,徐蚙一伸手挡住她的视线,陈媛紧攥着他的手臂,太医替她挑开水泡。
她哼唧唧地疼出声,若平日中,她恐怕都要闹性子了,但此时她不想拖累行程,愣是咬牙忍了下来,不过身边有徐蚙一这个亲近的人在身边,她终究稍红了眼眸。
和矫情无关,纯粹对于她来说,疼得厉害。
徐蚙一板平了唇,浑身气息似越冷了些。
阿冽就在不远处,他亲眼看见女子似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仿佛天上的仙子坠凡,他呐呐地挠了挠头,时不时就想回头看一眼。
陈媛上了药,翌日倒也能坚持走,徐蚙一要背她,被她拒绝了,但徐蚙一今日一直跟着她身边,显然宁愿行程被拖慢些,也不会再让她逞强了。
陈媛无奈,但好像有人也没有给她机会。
她轻眯了眯眼眸,将视线落在不知何时走到队伍前面的人,他看似闷头带路,和前两日无甚区别,但很显然,他是在有意地把队伍往一个方向带。
徐蚙一也看出来了,他轻拧了拧眉。
他不信这个安陵村出来的人——哪怕阿冽表现得再无害。
陈媛显然也不会全然相信阿冽,她不动声色地低声吩咐:“让他们都打起精神,不要放松警惕。”
跟随阿冽前进,不过一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喧噪,孙凌瞿很快穿过人群靠近,恭敬地垂首:
“公主,在前方发现一个石门。”
陈媛轻挑眉,这么快就找到了?
她和徐蚙一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狐疑,这次行动轻易得让陈媛有点不敢置信。
同时,她越发不敢放松警惕。
沈柏尘将玉清扇送上,难道就是想将宝藏拱手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