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秋噤声无言。
霍大人和公主同床共枕过,在盼秋心中,霍大人和旁人是不同的,稍有些将霍大人当作驸马来对待,可若如此,将霍大人带去公主曾和旁的男子一同游玩的地方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若霍大人知晓,心中是否会有膈应?
顿了顿,盼秋鼓着勇气,又问了一句:“公主去观音寺作甚?”
陈媛觉得现在盼秋好生唠叨,稍些许地不耐:
“还愿。”
当时前往洛劢城,路过衢州时,她在观音寺许个愿,按照当地的说法,在如愿后必须去还愿,否则会被视为对观音娘娘的不敬,后续会有不幸发生。
总归都路过这里了,陈媛心想就顺道去还个愿,和信不信无关,单纯地求份心安。
而盼秋听了这话,脸色不由得越加古怪。
这份古怪在听见霍余进来和公主的对话时,达到了顶峰。
霍余沐浴换了身衣裳,浑身似有股冷清的竹香,很好闻,见公主和盼秋在说话,很自然地问了句:
“公主在说什么?”
陈媛根本没有盼秋的顾虑,才回答:“去洛劢城时,我和沈柏尘曾去观音寺上香许愿过,明日准备去还愿。”
一句话很简单地就将前因后果全部说明了。
霍余极浅地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道:“明日我陪公主一道去。”
他心中稍有些酸,但公主向来如此,前往洛劢城时,本就是游玩,遇到好奇或感兴趣的事必会去凑热闹,沈柏尘和她一道,难免会同行。
可同样的,霍余很清楚,这对于公主来说,并非是对沈柏尘的看重。
再加上那日公主做的梦,霍余知晓,许是那日山谷中沈柏尘当真给公主心中留下浓烈的烙印,在那场梦后,恐怕也被冲刷得所剩无几。
公主本就是很难被打动的人。
前世霍余致死都不知晓,在公主生前,他可有在其心中留下痕迹?
五年相守,日日夜夜的致死缠绵,都尚且如此,遑论其余人。
所以,霍余很大度地放过这件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沈柏尘不存在世,自不会对他产生威胁。
听见二人很平静地安排好行程,盼秋还有些没回过神。
这就结束了?
她暗戳戳地觑了眼霍余,霍大人往日可并非如此大度的性子。
翌日,陈媛带了些许人,前往观音寺还愿。
遥遥地就见观音寺后山一片红梅,开得正好,只是依旧未曾落雪。
霍余同样看见了那片红梅,顿时了然,公主送于沈柏尘的那支红梅,应就是在这里折的吧?
他轻抚了抚手腕上的青丝红绳,遂顿,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脊背。
甚至,霍余还大度地问了句:
“公主还愿后,可要上后山赏梅?”
陈媛斜睨了他一眼,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但一想起那日爬的台阶,就丁点欣赏美景的心思都没有,摇了摇头:
“要去你去,那么高的台阶,我可懒得爬。”
陈媛想到什么,抬了抬眸:“你若想赏梅,待回长安后,到宫中看就是,这时后宫应是开花了,说不定到时就恰好落了皑皑白雪。”
陈媛很爱后宫那处红梅林,尤其落雪后的红梅林,给陈媛一种白皑皑中只独余其色的傲然孤寂。
霍余忽然不说话了,他稍有些不自然地低垂眼睑,耳根似有些红。
前世他和公主在宫中那处红梅林中肆意过,点点滴滴的回忆记在脑海中,如今被陈媛一提,不知为何他就想起那时公主无力攀着他的情景。
同样是那个小僧接待的他们,小僧对陈媛明显还有印象,待看清她身边跟的男子换了一个时,不知世俗的小僧不知想到什么,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陈媛看得不禁笑出声,眉眼弯弯得甚是好看:
“小师父在看什么?”
小僧涨红了脸,不敢对上女子视线,堪堪垂下头,只觉得自己果然没有慧根,在寺中修行那么久,居然还有俗尘妄念。
他慌乱地将香火递给陈媛,结巴地说:“没、没有。”
霍余似不经意地上前,打断了公主和小和尚的对话:
“听闻今日衢州城有夜会,公主快些上香后,回去我们许是还能赶得上。”
陈媛若有似无地觑了眼霍余,霍余稍错开视线,接过香火亲自递给陈媛。
被打断后,陈媛也没和小僧说话的心思,上香还愿后,就回了城中。
就如霍余所说,今夜中衢州城当真有夜会,天色稍暗下来,可街道上却是灯火通明,一排排地挂满了红灯笼,热闹非凡。
陈媛有些不解:“再过几日就是大年三十,此时举办夜会是为何?”
“听说这是当地习俗,在大年三十的前三日,会举办夜会,为的就是迎接新年。”霍余解释道,顿了顿,他才低声添了句:“似乎还有才子佳人的故事。”
陈媛惯爱听话本,闻言,当即好奇地追问:
“是何?”
女子回城后就换了身衣裳,才带着他们几人出来,她穿着一袭红色长裙许,裙摆恰好及踝,外面披着身狐狸毛制的大氅,一张小脸半隐半现地窝在绒毛里。
衢州城靠近长安,比洛劢城冷了好些,这一路上,陈媛几乎得不断加衣,汤婆子更是根本不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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