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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媛抱着汤婆子,手指仍然冰凉,霍余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一点点捂热,垂眸掩下眼中的担忧。
    三日一闪而过。
    霍余出发时,陈媛甚至还未醒来。
    近午时,盼秋听见动静,忙忙掀开床幔,将里面睡得含糊不清的女子扶起来,说话时不由得带了些许担忧:“公主近日越发嗜睡了。”
    这句话似是开关,让陈媛下意识地伸手抚向小腹。
    那处一片平坦。
    陈媛倏然回神,亦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喉咙发紧:“水。”
    这副模样将盼秋吓得一跳,忙忙给她倒了杯温水,陈媛一饮而尽,才觉得清醒舒服了些许。
    浆糊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陈媛才记得,这一世霍余小心谨慎,根本不曾碰过她。
    所以,她的担忧根本不可能发生。
    但饶是如此,陈媛依旧让盼秋去传了太医,盼秋格外惊讶,公主厌苦,太医每次诊脉都会开药,所以,公主一直都很讨厌见太医,更不要说主动让人去传了。
    太医很快就到了,陈媛恹恹地躺在床榻上,林太医诊脉时,眉头一直紧皱着。
    盼秋一众伺候的人提心吊胆:“太医,公主怎么了?”
    林太医松开手,盼秋取下手帕,他才问:
    “公主近日可觉得有何不适?”
    陈媛细眉轻蹙,回想这几日的感受,半晌,她脸色不好地低低叹了一声:
    “房中点了炭盆,但仍然偶尔会觉得身子发冷,一日中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清醒时仍是困恹。”
    话落,陈媛忽然朝楹窗外看去,这个时节梅花依旧开得盛艳,可陈媛却只透过梅枝似看见了霍余。
    往日她从不会和太医说得这么细致。
    可霍余正带着人,在漫天大雪中替她寻药,她答应过,等回到长安城,只要他请旨成功,她就应他婚嫁,梦中已经负了他一次,而如今陈媛却是舍不得了。
    她想要根治这个残破的身子,全了霍余的念想,然后等那个孩子重来时,亲自看他一眼。
    告诉他,那些娘亲错过的时间中,仍旧愿意牺牲性命爱他。
    林太医眉头紧皱:
    “淮南太冷,让公主的病情越发严重,如今只盼着霍大人能早日将药带回来。”
    药带回来,也并非可以直接用。
    还需研究药性,其中耽误时间又得几许。
    见公主恹恹地没有一丝精神,脸色都比在长安城时要惨白一些,林太医不得不说:“不论霍大人能不能找到药,七日后,公主也必须离开淮南了。”
    公主需常年待在甚暖的地方,在十月旁人尚着秋装时,她就需要披着厚重的大氅,殿内地龙不断,甚至公主府的床榻下都铺着一层暖玉。
    她活得矜贵,同样也生得脆弱,一点风寒,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盼秋呼吸一滞,她只当公主是乍然到了一个新地方犯懒而已,谁知这淮南竟引得公主病情恶化,她立即回头看向公主。
    陈媛眼睫轻颤了下,才低声说:
    “此事不要同旁人说。”
    盼秋拧眉:“公主!”
    这时,重要的难道不是赶紧离开淮南吗?
    陈媛打断她:“再等等,若七日后霍余还未回来,我……就听你们的离开!”
    盼秋和盼秋对视一眼,只能依着公主言。
    如果那药材真的如公主说,必须要及时入药,公主自然是在淮南能等到霍大人最好。
    只有陈媛一人知晓,她想要在淮南等霍余回来,还有一层私心。
    梦中的最后,他们离得太远了。
    一个在长安,一个在淮南,他赶了很久的路,风尘仆仆出现在城墙下,二人却不能好好说上一句话。
    遗憾永存,所以,她想在霍余满怀惊喜回来时,出现他面前。
    而不是等他回来,只得到一个公主已经撤离的消息。
    陈媛不肯离开淮南的结果就是,一日一碗药,变成了一日三碗药,根本就是将药当饭吃。
    城主府似都弥漫着一股苦涩,让人不禁皱起眉头沉抑。
    这日,七日之限的最后一日。
    霍余仍没有消息传来,盼秋紧张地在室内来回走动,甚至烦躁地跺脚。
    陈媛原先烦躁的心情,愣是被她消磨没了,她恼了盼秋一眼:
    “你快别走了,绕来绕去得让我眼睛疼。”
    盼秋的步子戛然一顿,她回头轻哼了声,嘀咕:“也不知奴婢在替谁急。”
    她眼巴巴地提醒:
    “公主可不要忘了,您答应过的话。”
    陈媛捏了捏耳垂,轻啧了声:“知道了,再念叨耳朵都要生出茧子了。”
    待在淮南的日子是很无聊的,这里没有相熟的人,没有熟悉的地方,她受身子困扰,只能局限于这个房间中。
    陈媛不想让气氛沉寂在等待中,余光瞥见楹窗外红梅,忽然道:
    “盼秋,抬张案桌过来,准备笔墨。”
    盼秋茫然地“啊”了一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猜到她想要做什么:“公主要作画?”
    陈媛轻哼了声。
    须臾后,所有作画的东西都准备好,摆在陈媛面前。
    身为长公主,琴棋书画,其实她都不弱,尤其棋艺和画技该是其中的最佳,但她往日不爱费事,所以很少碰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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