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不来,他岂不是白等一场?
陈儋没作解释,因为他了解小妹,小妹必然会第一时间将消息送来给他,所以,他才刻意在这里等着。
所以,没有人错过。
陈媛穿着一袭简单的红裙,褪去厚重的大氅披风,衬得身段妙曼玲珑,陈儋拎着她衣袖,迫使她转了一圈,陈媛听话地转了一圈,才仰头看他:
“皇兄可放心了?”
她盈盈地笑着,弯了眼眸:“我没事了。”
陈儋忽然抬手掩眸,半晌,闷笑出声。
陈媛鼻尖也有些酸:“皇兄日后也不用再心怀愧疚,你为我做得够多了。”
陈儋打断她,并不认同:
“哪里多?”
“你如今身子大好,前些年受的苦难道就可以视而不见?”
“你总觉得我为你做得多,可小妹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我,受人敬仰的人也是我,你惯来的风评不好,的确肆意,可这其中又有多少是为我,我皆心知肚明。”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相扶相持,彼此信任,这世间,无人比他二人更亲近。
身处皇室情感稀薄之处,小妹会珍惜,他又如何不觉可贵?
话落,二人皆笑出声,他们之间何时需要计较这些了,在这时,刘公公来报:“太尉大人来了。”
陈儋现在是看霍余怎么都不顺眼。
似老丈人见女婿,天生的不对劲,他冷哼一声:“他来得倒是快!”
陈媛快速地眨了眨眼,些许不自在地别过眼去。
霍余一进来,陈儋就欲找茬:
“朕记得,今日该是禁军巡城,你怎么在这儿?”
霍余掀起眼皮子,无甚情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在没事找事,何时禁军惯例巡城,还需要太尉亲自前去了?
但对于圣上,话肯定不能这样说,霍余道:
“这段时间累积了不少地方奏折,圣上若清闲,臣明日就将这些奏折送到御书房。”
陈儋堵声,他和陈媛对视一眼,然后几不可察地对霍余翻了个白眼。
这世间有动不动就威胁圣上的臣子吗?
有,就在眼前摆着。
陈儋忽略霍余的话,佯装不耐烦:“那你来干什么?”
陈媛若无其事地尝着糕点,根本不掺和进这两人之间,结果霍余的下一句,就差点让她呛出来:
“我来接公主出宫。”
陈儋一顿,遂后,气笑了:“公主需要你接?她今日就住在宫中了,你自个儿回去吧。”
陈媛默默地抿了口茶水。
总觉得这二人碰到一起,心智尚不如凤玲那个八岁稚弟成熟。
霍余疑问地看向公主,陈媛轻咳了声:
“今日要出宫。”
陈儋皱眉:“这么晚还出宫?”
陈媛抬了抬眸:“听闻陆含清一直在要求见我,我也很好奇,他为何要见我。”
“一个阶下囚,你管他作甚?”也值得她刻意跑一趟?
但话说归这么说,小妹决定好的事情,向来不会改变,陈儋觑了眼沙漏,就放行了,省得从大理寺回去时,夜色都浓郁了。
霍余轻飘飘地给了陈儋一个眼神,然后跟在公主身后离开。
陈儋气乐了。
刘公公忙忙安抚他:“皇上不要和太尉大人计较。”
陈儋指着门口:
“朕计较?你瞧他那小人得意的样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小妹对他另眼相看!”
刘公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若其余事,他还附和着说两句,但对于圣上来说,关于公主的事,皆是家事。
谁脑子缺根弦,才会掺和进旁人的家务事?
半晌,陈儋眉眼的怒意忽然散了,他轻勾了勾唇:
“且叫他得意着,公主若要大婚,终究还得要朕下旨。”
刘公公默默垂头,心中替霍大人默哀,自家圣上惯来小心眼,如今斤斤计较起来,霍大人若想求旨赐婚,可要有些难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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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媛和霍余一道出宫,刚上马车,她就纳闷地瞥了霍余一眼:
“你总和皇兄对上作何?”
霍余抬眸:“公主可瞧清了,是我要和圣上作对吗?”
的确瞧清了,也的确是皇兄先针对霍余的。
所以,陈媛呐呐地收声,不乐意管这事了,她几不可察地觑了眼霍余,这蠢货,现在还不知她刚才那句话是在提醒他。
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
皇兄向来记仇,到时候有霍余哭的时候。
等到大理寺时,已经很晚了,但公主要见陆含清,无人敢拦,也无人敢让真的让公主进大理寺牢狱那种地方。
牢狱中,有一间干净的房间。
如果有达官贵人来探望,一般都是狱卒将囚犯带进来,所以,这一次,陈媛的待遇也是同样。
房间中有一处暗门,在门后,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门内二者的对话。
陆含清被带进来时,房间中只有陈媛和盼秋等人,乍见陆含清,她们皆是一惊,陆含清会武,他手上和脚踝都被戴上沉重的铁链,走一步都觉得费劲得慌。
以往,他出现在陈媛面前时,都很干净,也显得很温柔。
否则前世今生,陈媛也不会在见到他第一面,就生了另眼相待。
可如今,陆含清的发丝凌乱,多日未曾休整,哪怕他尽量清洁,脸上也脏了抹灰尘,整个人都灰扑扑的,显得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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