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公子伸手扑了个空,也不觉得生气,正要紧跟上去,又被王骞从旁边狠狠地撞了一下肩膀,差点再次摔倒,不由得又瞪他一眼,咬牙切齿。
一进八仙楼里,跑堂果然迎了上来,熟门熟路道,“哟,钱公子!贵宾几位?”
钱公子矜持地点点头,道,“三位,我和这位姑娘,还有后头那个。”
跑堂扫过席向晚精致得过分的眉眼,顿时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您楼上雅座请?”
“挑风光好的位置,要靠窗的。”钱公子叮嘱道,
“您放心。”跑堂笑着带几人上楼,表情却有些怪异,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这样大酒楼的雅座难道会出什么问题?席向晚注意了几眼跑堂的神情,缓步上了二楼后,却发现这二楼的气息和一层差得远了,不知为何一下子从烟火气里过度到了冷冰冰的高处。
钱公子尚未察觉,他兴致勃勃地边走边道,“今日正好赶得人少,姑娘,咱们随意挑着坐吧。”
王骞四下一看,顿觉不对劲,“人这么少?汴京城里头大家钱花不出去了?”
跑堂干笑着道,“楼下人多热闹,大伙儿今日都喜欢往一层跑。”
他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往一角的合围雅座扫了扫。
席向晚跟着看了一眼,顿时了然:想必那头肯定是有什么大人物坐着,威风凛凛不好惹,认得的人才都偷偷挤到楼下去了。
可边境城里有几个这样的大人物是不被人巴结,却倒过来要躲着绕着的?
席向晚想到这儿的时候,似乎就觉得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就在这时,那合围的雅座里头走出了一个人来,钱公子一抬头正好见到这人,愕然道,“哥,你怎么在这儿?”
席向晚定睛一看,又笑了: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是她刚才诓钱公子的那位钱大人吗?
刚走出来的钱大人抬眼望过来,最先看见的却不是自家不成器的弟弟,“席大姑娘?”
他身后的雅间里顿时一阵小小的骚动声。
“钱大人,别来无恙。”席向晚笑着行礼,她可没说谎,都察院去了这些日子,多多少少还是认识了几个人的。
她却不知道,自己在都察院里是个大名人。
不说那个谦谦公子席元坤是她哥哥,只说她是唯一一个来都察院找过宁端的姑娘,还特地给他送了吃食,就足够让都察院同僚们的职业八卦精神被激活了。
听见钱大人在外头冒出来的席大姑娘四个字,席间的大家多少都有些坐不住了。
——那个能令宁端另眼相看的席大姑娘就在外头?汴京城第一美人到底长什么样?
可坐不住归坐不住……他们也不敢起来探头就出去张望。
钱大人有些尴尬,他见过席向晚两次,如今见到自己的弟弟就跟哈巴狗似的坠在席向晚旁边,自然知道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心里唾骂“真是不要命”,脸上硬是挤出了笑容,脑子却有些不太灵活,开口便问道,“这么巧,不如一道?”
雅间里似乎传来谁打翻了东西的声音。
席向晚往钱大人身后瞧了眼,明白了七八分过来——能让来这里寻乐的贵公子们避之不及的,果然是都察院的众人了。她笑了笑,“不了,这是我表哥,一会儿我大哥也过来,不打扰诸位聚餐。”
钱大人连忙松了口气,把自己的失口揭了过去,隐晦瞪了钱公子一眼,“你赶紧回家!”
钱公子立在席向晚身旁,根本舍不得走,“哥,我总得吃饭啊!”
“回家啃馒头去!”钱大人恨铁不成钢:哥哥我这是在救你小命!
王骞有趣地瞧了这一会儿,直接拉着席向晚道,“咱们去那边坐,不知道席元衡什么时候过来,咱们先要了酒菜再说。不是还要听小曲儿吗?”
席向晚朝钱大人行了一礼,正要跟着王骞转身而去,却突地见到雅间的拉门后头隐隐约约映出一个红色的身影来,微微一怔。
“宁端?”她喃喃道。
王骞耳朵灵光,听了个真切,立刻回过头来,“你说宁端?”
钱大人这下也听见了,“席大姑娘要寻宁大人?我这就代为转告。”
席向晚:“……”其实不是,但她再反驳就显得生硬了。
于是席向晚只能看着钱大人转身风风火火地回了雅座,紧接着,那薄薄的拉门后头红色身影站了起来,靠近门口,而后是一只指节有力手指修长的手按在在拉门之上稍稍一推,宁端湛然若神的侧脸现了出来。
钱公子在旁吓得倒抽一口冷气,险些把自己给噎着了。
王骞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宁端,回想起刚才钱大人有些异常的举动,轻轻挑了一下眉毛。
而席向晚一见到宁端,便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点也不像旁人那样畏他惧他,“宁端,好巧。”
宁端站直了,抬起眼睛看向眉眼带笑容颜如画的席向晚,想到都察院里关于她和自己的风言风语,不自觉地绷紧了肌肉,“……是巧。”
79、第 79 章 ...
宁端一出来, 钱公子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话, 是被他哥钱大人拽着领子带去楼下随手找了张桌子塞进去的。
席向晚给宁端和王骞互相做了个引见,就笑道,“难得见你和同僚出来, 就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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