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子期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道,“家事为重,小子理解。只不过大姑娘尚未及笄,即便到了年纪,只要席府有所需要,小子也都等得起的。”
席明德心中一喜,面上却带了两三分的为难,“只是这时间……许要很久了。”
樊子期诚恳起身一揖,“小子在镇国公府中对大姑娘一见钟情。小子也不想强人所难,只要大姑娘愿意定亲,正式过门之事,便是三五年也能等。”
席明德摸了摸胡子,确定了樊子期是真的栽在了席向晚手里,顿时有些满意:不成器的大儿子总归是养了个能嫁到好人家的孙女。
“小子还会在汴京城逗留数月。”樊子期意有所指道,“无论左宗人什么时候方便,小子都可请人再上门提亲。”
席明德颔首,感叹道,“这是晚姐儿的运气,能被大公子一眼相中。大公子放心,你离开汴京之前,此事必会有个令你满意的决断。”
双方的目的达成一致,在场的人心中都是一片敞亮。
席明德想着如何才能将席向晚一家人骗回席府来,而樊子期则是谋划着能否再想个办法将自己在席向晚心中的形象抬一抬,好让她能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可樊子期还从来没有这么讨好过谁,往日里只要笑着和那些贵女们说两句吟风弄月的话,对方就会满脸通红眼角含春,席向晚却和她们都不一样。
他越是想努力和她打好关系,她却越是往后退去。
既然如此,不如换个法子。
樊子期回到晋江阁中时,已经打好了腹稿,只查吩咐人去安排。
可匆匆迎上来对的属下先一步抢了白,“大公子,暗棋六号来信了!”
樊子期面上笑意一敛,“验过了?”
“验过,货真价值,绝不可能是冒充。”属下垂首将一封卷起的密信呈到了樊子期面前。
樊家在汴京城中安插了数枚棋子,都是根深蒂固潜伏许久的,其中大多都交到了这次来汴京城的樊子期手中。他已根据家族中记载的联络方法联系上了熟人,最重要的那个代号为“六号”的,却始终神秘失联。
樊子期试了数次,今日才终于第一次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他接过折起的薄薄信纸,用两指展开捋平后细细读了信上内容,只一遍,而后就将信整封点着烧了,脸上露出了些微满意的笑容,“好,当年这颗棋埋得太妙了。”
也是埋得太深,对方十分谨慎,也会直到这时候才联系他。
很好,樊家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冲动高调之人。
樊子期坐在椅子里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你去挑一队死士出来……”
属下低头认真听完了樊子期的命令,一个字的质疑也没有,沉声应了声是。
“再有,这几日席向晚的动向,查到的,都拿来我看看。”樊子期沉吟片刻,又补充,“她和宁端,是否还有往来?”
“宁端的行踪向来诡谲,有都察院和皇帝作为后盾,暗卫也跟不住他,只监察到的来看,似乎二人并无太多交集,大多是因为席元坤才有了点头之交。”
樊子期内心却直觉地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想了想,道,“即便他们只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也不能当成巧合,一并记录下来。”
属下顿了顿,才道,“前几日,他们二人确实意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过。”他将那日勾栏瓦肆八仙楼的事情详细给樊子期说了一遍,“两方是偶遇,并非有意在八仙楼约见。”
樊子期轻抿了一口茶,久久没有作声。
他在想的是,八仙楼里席向晚显然很有可能是专门去找那个歌女麻烦的,对准的就是歌女背后的席泽成。看来席府的大房是铁了心要让席明德低下头来认输。
可席向晚区区一个姑娘家,是怎么知道席泽成和那个歌女暗地里苟合的事情?是席元坤告诉她的,还是宁端?
樊子期沉思良久,还是决定按照先前想好的去做。他要将席向晚娶走,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她仍然还挂在席府的族谱上,是席老夫人的孙女,席府的嫡长女,这才最为妥当。
至于席明德这块拦路石,若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樊子期也不介意一脚将他直接踢开。
樊子期提笔写了封简短的信,吹干后交给属下,“按法子回给六号。刚才我说的事情,让六号从旁辅助。”
“明白了,大公子。”
樊家被百姓在暗地里偷偷称为是第二个皇帝并不是凭白无故的。光是樊家秘密筹划多年想要将皇室取而代之却一直没被发现端倪这点不说,他们私底下建立起了庞大的情报体系、并保存活跃到了如今,这又是另外一点惊人之处了。
虽然打着商会的幌子,又因为在皇城脚下而小心地避开了都察院的势力,但樊子期想要隐瞒的大部分事情,还是能够隐瞒得住的。
比如这次他悄悄调动的一队死士,就在短时间内瞒过了都察院的眼睛。
席向晚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樊子期盯上,她这些日子深居简出,只来往于王家和席元衡府邸两个地方,至多再去一趟回春堂,行走活动的范围并不大。
包氏虽然仍被关在席府的祠堂中,可在席存学回来之后,她多多少少还是比从前增加了些自由,能偶尔和自己人见上两面,听听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