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听她的声音中强按着哽咽,不禁也有些唏嘘:镇国公的身体一向很好,席向晚快要四十的时候,他都还无病无痛地活着,这一次一病不起必是有原因的。
“我府中还有些药材,不知道用不用得上,都给你送过来吧。”嵩阳长公主叹息着安慰她,“太医来了这么一群,已是天底下医术最精湛的人,少有治不好的病。”
国公夫人谢了恩,才敛着眉道,“也不知道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病倒了,一点预兆也没有。太医隔一天换一个说法,三天了,我还不知道老爷生的是什么病,忽冷忽热,神志不清,夜里还惊觉,好像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席向晚听了她的叙述,略微一抬眼,觉得有些熟悉。
她在岭南的时候,曾经见过岭南的人玩弄虫蛊,好的蛊师能将人硬生生折腾成行尸走肉,却是再好的大夫也诊断不出来究竟发的什么毛病。
国公夫人的这番话,听起来倒更不像是生病,更像是中了什么邪魔外道。
席向晚并不精通这些,沉思一番还是没开口,只不动声色地在附近寻找起蛛丝马迹来。
可惜,国公夫人会客的地方是小前厅,与镇国公养病的院子差得有些远,宾客最多也只能闻到隐约飘来的药香,席向晚什么可以的踪迹也没找到。
蛊虫之术,想要杀人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想必其他的邪门歪道也大都如此,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席向晚想了想,在厅中三人都停下说话的时候,巧妙地插了一句,“不知道三叔父家的二妹妹在何处?我可否去探望她一番?”
105、第 105 章 ...
虽然席向晚的要求十分怪异, 但长公主和国公夫人都没说什么, 着人带着她去了席卿姿的院子。
席卿姿在悄悄被送入国公府之后, 就再也没有折腾出什么水花来过,随着包氏的日落西山,席向晚渐渐地都有些忘记了席卿姿这个人。
若不是今日想找个理由在国公府里随处走一走, 席向晚也不会情急之下将席卿姿再扯出来。
她猜想过席卿姿在国公府里过得不好——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给国公世子下套, 就算成功进了国公府里, 那岂不是直接啪啪打了世子妃的脸, 加上席卿姿的性子又不可能伏低做小, 自然会被教做人。
可真见到席卿姿住的院子好似一年半载都没被人打扫过的样子,席向晚才挑了挑眉毛。
给她带路的是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眉眼平淡得好像被黏在脸上一样, “席大姑娘, 仔细脚下。”
席向晚低头一看,地上竟还有被折断没捡走的树枝,竟都有些像皇宫后院的冷宫了。她提着裙摆浑不在意地跨过了树枝, 问道,“二妹妹便住在这前面么?”
“回姑娘的话,是。”
席向晚嗯了一声, “她不闹?”
“不闹了。”
不闹和不闹了之间有本质性的区别。
听懂嬷嬷话中的意思,席向晚心中了然,跨进了毫无人气的院子里。
院中坐着一个婆子,她正盘着腿嗑瓜子晒太阳,听见有人进来才忙不迭地起身行礼。
“姨娘呢?”席向晚身旁嬷嬷问道, “她娘家里的人来了。”
“在里头呢。”婆子恭敬地点头哈腰,“我这就去喊她出来!”
席向晚也不想进那阴森森黑沉沉的里屋,只在院中等了一会儿,就见到席卿姿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见到来人是席向晚的时候,眼中爆发的惊喜光芒顿时就暗了下去,转瞬又成了仇恨,“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随母亲来探望国公。”席向晚淡淡道。
她打量着眼前的席卿姿。这几乎已经看不出是个还没有及笄的少女了。
席卿姿是嫁了人的,头发已经梳成了夫人的模样,深深凹陷的两颊和眼眶使她看上去更加苍老了好几岁,蜡黄又毫无生机的皮肤更加是令人望而却步。
席向晚似乎还看见席卿姿的脸侧留了一条并不太明显的刮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过似的。
原本还在席府的席卿姿是包氏的心头肉,三位姑娘里头衣食住行都最好的一个,谁能想到嫁出门之后会是这样的?
若是包氏知道,恐怕应该心痛得紧吧。
席向晚这样想着,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
她原本也不是非要动包氏和席卿姿不可,但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相害,又自作孽不可活,席向晚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
前世在樊家慢慢稳定下来之后,席向晚修身养性了好一阵子,才有了现在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和樊子期以及樊家背后的力量绞杀较劲了整整五年,之后又随樊承洲平定整个岭南,让皇帝都忌惮不已,岂会是心慈手软的角色?
若是她三十岁左右最狠厉的时候回来,席府死的人只会比现在多得多,包氏和席卿姿的人头老早就落地了。
只是现在的席向晚,喜欢证据确凿了再将人问罪,不再一有苗头或嫌疑就心狠手辣地将其先铲除了。
“我母亲呢?我要见母亲!”席卿姿尖声道,“我母亲才是掌家夫人,怎么会轮到你母亲前来探望!”
席向晚有些讶然地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嬷嬷,后者微微躬身解释道,“姨娘病了许久,身边人忙着照顾她,并没有出过府。”
席卿姿进了国公府这好几个月,被世子妃牢牢锁在了这院子里,消息传不出去也送不进来,竟然对外界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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