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将她一起带出来。”席向晚轻声叮嘱着,缓步向外走去,临到了最后却还是用余光又瞥了一眼银环。
银环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也没有让她家见多识广的二哥就此看呆了的道理。
或许,书上所说一见钟情,并不是胡诌出来的?
席向晚往外走了一截,快到大牢门口时,突地又轻声唤道,“王大人。”
“下官在。”举着火把护卫在她身旁的王虎顿时背后汗毛一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席向晚出口这三个字的同时有种宁端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压迫感。
——仔细瞧瞧,席府姑娘娇软柔弱又漂亮,除了都长得好看,跟大人有哪一点相似了?怎么偏偏就怂得慌?
“对我用什么‘下官’……”席向晚失笑,复又安抚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方才说宁端今早才去都察院里,真没有在诓我?”
“自然都是实话!”王虎松了口气,信誓旦旦道,“我们原先也想着大人若是大晚上又回来都察院通宵达旦,咱们便寻人偷偷往席府给姑娘送信告状,谁想到了大晚上,大人到都察院传了句话说自己回府歇下,就没再露面了!”
席向晚听他说得有板有眼,不像是编的,便稍稍放下了心,“那就好。年前忙到年后,他一直没停过,昨儿也是什么也没吃就到席府寻我,令人担忧得很。”
王虎挠了挠后脑勺,笑出一口白牙,“还得多谢姑娘昨日将大人带出去好好放松了心情,今日一早大人到都察院时,还问了不少和灯会有关的事呢。”
“哦?”席向晚心中一动,笑道,“他都问什么了?”
王虎不疑有他,全部坦白告知,“大人问说,桃花灯谜,和旁的灯谜有什么不同?把钱伯仲都给逗笑了!”
席向晚也抿唇笑了,“钱大人怎么答?”
“钱伯仲也不能明说不是?”王虎耸肩,“便绞尽脑汁拐弯抹角地说,桃花寄情思,不能想当然,大人便没再问了——姑娘,可是昨日你带大人去猜灯谜时见到旁人猜桃花灯谜了?”
“是我亲手递给他的。”席向晚歪头道,“原想试试他是不是真一窍不通,看来果然是一窍不通。”
王虎瞠目结舌,“可所有桃花灯,不论什么谜面,不是只有一个谜底吗?”
这是大庆不成文的习俗了。灯会上互赠的桃花灯,就和平时互赠的荷包香囊成对玉珏一样,那就是定情信物的意思。
这典故还是来自某段几十年前的佳话,说某位才子亲手作了七盏桃花灯向一位地位极其尊贵的少女表露心意,七盏花灯,谜面不一,谜底连起来却是同一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
这段轶事传到后来,在民间就被简化了,做成带枝桃花模样的花灯,谜面纵然再千奇百怪,也只有示爱这一种用途和暗喻。
“是呀。”席向晚不觉有他,点点头应道,“你们可告诉他谜底是什么了?”
王虎咽了口口水,飞快摇头,“谁敢在大人面前说这种事儿?”早知道是席向晚送的,他们肯定就说了啊!
“也好,就让他继续蒙在鼓里好了。”席向晚倒也不以为意,“他还问其他什么?”
“哦……”王虎还有些恍惚,想了想才接着道,“大人还问了,妇人们成群结队去摸小城门是什么意思。”
席向晚听到这里,噗嗤一声又笑了。
她总忍不住去描绘宁端寻王虎等人问这些他确实不曾听说过的习俗典故时的模样,大约是冷着一张脸、用审问犯人的语气将问题说出口,将吓得战战兢兢的都察院众人全给镇在了当场吧?
毕竟,谁能想得到这样天真的问题是从宁端口里问出来的呢?
席向晚现在倒有些可惜自己昨晚上为了卖关子,许多事情没亲口告诉宁端了。
“又是姑娘故意瞒着大人不说的?”王虎一回生两回熟,见席向晚笑了,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席向晚故意逗着他们家大人玩儿呢。他唉声叹气,“又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是我硬着头皮给大人解释说就跟去孩儿庙里上香差不多一个意思,大人才点了头。”
席向晚眉眼弯弯道,“可还有别的什么说来听听?”
王虎还真认真回想了一番,而后恍然大悟,“昨夜大人来都察院说他要回府歇下时,听外头的人说,大人手里提着盏牡丹形状的花灯,不知道是不是大姑娘落下给忘了的?”
席向晚闻言停下了脚步。她探究地转向王虎,“牡丹灯?什么颜色的?”
“红色的!”王虎肯定道,“见着的人快说得天花乱坠,红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就是一朵牡丹花!难不成……”他有些忐忑,“不是姑娘不小心忘记、大人给捎上了的?”
席向晚只是笑。
过了好一会儿,王虎都以为她不会再回答了的时候,才听见身旁传来轻轻软软的声音。
“嗯,是我的灯,不想他给找着藏起来了。”
139、第 139 章 ...
不多时, 席元清就带着银环从里面走了出来, 银环面上没什么表情, 抬眼见到席向晚时却对她行了一礼,“姑娘的吩咐,银环记住了。您救了舍妹, 我回报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无论佥事大人有何要求, 我都会照做, 还请您放心。”
“这个不急的。”席向晚笑道, “我先带你去将这身衣服换下, 还要忙好一阵子,倒春寒又要来了,总不能让你拖着病协助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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