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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向晚却不知道身旁长公主心中转的念头,在听说这位长公主曾经的轰轰烈烈情深缘浅之后,她对这位地位尊崇的妇人多了两分怜惜。
    以席向晚侯府嫡女的身份,及笄时三加是理所当然的,因而不得不按照礼制,梳头后一加、更衣,再出来二加插上发钗,回头再去更加……往返三次,才换上一身华服,头顶华丽的拆冠,向周围宾客一一行礼拜谢。
    这之后,席府下人便上来有序地将及笄的用具撤去换上了酒席。
    席向晚知道这儿原是自己要喝酒的,在旁担任赞者的齐氏倒了递到她手中的酒杯里却是白水。
    席向晚轻抿一口,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步骤将剩下的酒液倒在了地上祭祖,又用了少许吃食,才跪到父母身前,听他们训讲。
    王氏是早有准备,虽然红了眼圈,但好歹说了几句才开始掉眼泪,席存林却是紧紧绷着脸没说一句话,怕自己比王氏还忍不住,大庭广众下哭了实在不好。
    礼成之后,席向晚轻出一口气,被王氏亲手扶了起来,再度转身对含笑注视她的嵩阳长公主深深一礼。
    她知道这位长公主亲自出面,就是对她和席府莫大的照顾了。
    永惠帝虽然已经驾崩,嵩阳的地位却是不会动摇的。
    宾客们留下贺礼后纷纷去到外厅,王氏带着齐氏仍去招待他们,留下的酒席则有下人收拾。
    席元清起了身正准备离开——他可是请了休回来的,还得赶着出去接着查案,时间紧迫,四皇子又亲自盯着,不紧着些哪行——结果却见到身旁的宁端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挑眉,“副都御使还有何指教?”
    “二哥!”站在不远处的席向晚立刻耳聪目明地回过头来,嗔怪道,“哪有你这样阴阳怪气的。”
    席元清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阿晚,我才是你的亲哥,你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
    话刚说完,席存林已经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沉着脸骂道,“口无遮拦!”
    席元清:“……”得,妹妹不帮着,母亲叨一顿,父亲骂一顿,这家里根本没有他的地位。
    两句话的功夫,席向晚已经拖着一身繁复的宽袍大袖礼服走到近前,知道宁端不走必定是还有话要说,便道,“我们去那头说。”
    “你看看,阿晚和他都‘我们’了!”席元清在背后小声对兄弟们抱怨,“哪来的什么我们!”
    席元坤却道,“我觉得很好。阿晚喜欢、又全心待她的,就最好。”
    席元清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眼下的势头看起来四皇子十有八九是要登基,宁端作为先帝钦定的辅臣和四皇子的心腹,很快就会平步青云,那时席向晚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尽管宁端家中没有亲人,他的准重臣地位也够弥补这一点了。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席元清看未来妹夫不爽。
    他哼了一声将脸转了开去不看已经走远了的席向晚和宁端。
    走到了无人处,宁端才开口道,“我替你准备了贺礼。”
    席向晚只当他说的是所有来观礼的宾客都会带上以示祝贺成年的礼物,点头笑道,“劳烦你特地来一趟了。”
    宁端却在一棵梅树前停了下来,他取出一个不过巴掌大的方盒子,递到了席向晚面前。
    席向晚讶然,毫不忸怩地接了过来,正要打开,转念一想却又没用力,“让我猜猜……我及笄了,你送我印章?”
    宁端摇头。
    一猜不中,席向晚暗自可惜,手指上使了两分力,正要将盒子直接打开,宁端却伸手阻止她,将她横着放的盒子竖了起来,“这样开。”
    指节与指节在不经意间撞到一起,一触即分,热得发烫,比曾经席向晚抱这个人时所接触到的温度还要炙热三分。
    宁端很快收回了手去,席向晚却又愣了一小会儿,才慢慢将盒子的盖儿从上面抽掉,见到被固定在盒底的小雕像,诧异地稍稍睁大了眼睛。
    雕像通体雪白,是个头身一共三截的小雪人,看起来幼稚又粗糙,可席向晚只用看的就知道这块玉的原石有价无市。
    她轻轻地用手指碰了碰雪人,察觉这玉居然还是冰凉凉的,和一个月前的雪人更像了。
    纵然席向晚想尽方法维护院子里的那个雪人,可雪停了之后又出了几日太阳,谁家雪人也没有那么长的寿命,前几日已经塌得不成样子,席向晚才可惜地决定让它寿终正寝。
    推了雪人又将雪扫走之后,席向晚遗憾地将这事儿在信中告诉了宁端,也就是三四天前的事情,却不想宁端记在了心中。
    席向晚望着雪人,察觉宁端的视线仍然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却沉默地一言不发,好像担心这份礼物会不讨她欢喜似的。
    空荡荡的园子里只有席向晚和宁端两个人站着,她张了张嘴,曾经能在岭南几句话就将分家族老说得跪下磕头认错的那张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胸口里那颗遇到无论什么险情都能镇定以对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快,几乎快要将席向晚全身的血液都带得沸腾起来,烧得她的理智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不计代价,她都要回报宁端的这份看重和关爱。
    重活一世,家人已经平平安安,走上新的道路,席向晚所担忧的,就只剩下了眼前的未来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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