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了句‘二月了’,你想得倒是忒多。”席向晚失笑。
翠羽却认真道,“姑娘刚将眼睛从大人身上收回来,便说要二月了,难道想的和我不是一件事?”
席向晚想的还确实就是婚事。
她突然回忆起来,两人既然当时约定是假定亲,又说了会解除,这会儿时间眼看着也差不多……宁端总不会太过善解人意,已经在替她搜寻如何解除婚约的方法了吧?
不得不说,宁端和席向晚的亲事,在整个汴京城里都有不少人心中惦记。即便刨除宁端和席向晚自己,再除去席府众人和嵩阳长公主、四皇子,也还有一个人日日记挂在脑子里。
那就是近几日将时间都花在了诗澜身上的樊子期。
对付诗澜这样渴爱的女子,樊子期对付起来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他只要少处理一些事务,将空闲下来的时间都浪费在和诗澜说说话上面,虚伪的关心和尊重很快就能让对方不可自拔。
在接连几日的相处后,樊子期恍若不经意地提到了那日席向晚大闹醉韵楼的事情。
诗澜不疑有他,将念好的部分做了修改,只说自己身边有个伺候的人,其他便全盘告知了樊子期。
樊子期有些唏嘘,“看来诗澜姑娘身边也同我一样,再没留下一个知心人了。”
诗澜顿时被他忧郁的模样所惑,红着脸鼓起勇气道,“我、我愿意陪在大公子身边为奴为婢,当大公子的真心人!”
樊子期讶然抬眼,温和地笑着拒绝了,“诗澜姑娘只是在此处暂住,此后等姚公子来将你接走,天地之大,凭你的曲艺歌喉,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何必还做别人的奴婢呢?”
诗澜所陈述的那日详情和樊子期所得到的一模一样,让他有些失了兴趣。
难道席向晚风风火火在醉韵楼闹了这么一场,就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奶娘家早些年走散的亲戚?
这样的话,留着诗澜也没什么用了。
诗澜有些难堪,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樊子期误会,于是咬咬嘴唇,道,“其实,被席大姑娘买走的那个侍女,一直以来我能好好唱歌,也都是受了她的恩情,如今她不在身边,我再唱曲子,也不会有以前那般动听,否则来晋江楼中这么久,我早就已经在大公子面前献丑了。”
即便诗澜说地推三阻四,樊子期又哪能听不出诗澜话中的意思——名动京师的第一歌女,居然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连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
樊子期顿时更加对这个女人没有了兴趣。
诗澜却有些紧张,语无伦次地接着解释道,“其实最开始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可谁知道那个女人明明被人毁了容,唱起歌来却那么好听,我便想,这不是暴殄天物吗!于是便……”
樊子期却猝然捏住她的手腕,半个身子都越过了桌面,他向来和煦温文的眉眼间闪烁着一种令诗澜毛骨悚然的光彩。
“你刚刚说,那个女人,既毁了容,又唱歌动听?”他问。
146、第 146 章 ...
诗澜从没在樊子期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但她还是勇敢地点了点头, “是, 如果不是因为那半张脸被毁容,以她从前的容貌,应该会在醉韵楼中安排去接待客人才是。”
“还有呢?”樊子期将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惊喜和激动压了下去, 抱歉地放开了诗澜的手, “她听起来……似乎反倒更像我的一位故人, 冒失了些, 诗澜姑娘莫怪。”
诗澜被他放开, 反倒有些失落,咬咬嘴唇才继续说道,“她说她的名字叫念好, 麻麻也就让她一直沿用这个名字。她是个古怪的人, 从来不和谁多说话,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即便被人骂了也不会回嘴, 我在听见她唱歌之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这个人。”
“她没有被毁容的相貌,你还记得吗?”樊子期问道。
诗澜使劲回想, 看起来表情有些困惑。
念好在她心目中就是一件工具,和那架古琴没有任何区别,回想也很费力气。
樊子期于是伸出手,轻轻碰了诗澜的右边下颌,温和的声音好似要引人入魔的精怪, “她这里,有没有一颗暗红色的痣?”
诗澜的眉皱得更紧了,她摇摇头,道,“念好毁的脸,正是这右边一半。她平日里都用头发遮着,我只见过一次,吓人得很,眼睛都没有了!”她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大公子,我想起来了,那念好面上还有一处特征。”
樊子期极有耐心地看着她,“慢慢说,是什么?”
诗澜弯着嘴角露出个妩媚的笑容,指向自己的侧脸,“她笑起来起,左边脸颊这边会出现两个酒窝,这不常见,因此我还记得。”
“两个酒窝……”樊子期垂眸思索起来。
他与甄珍只是见过几次面、在她勉强装作樊承洲温文尔雅好兄长的关系。
因着樊子期是兄长,樊承洲不能越过他去先成亲,即便和甄珍初尝禁果惹出麻烦后来,也只能将孩子生了下来,暂时秘密抚养,而不能成亲。
其实,樊子期也知道自己当时不应该冒险去动甄珍的,毕竟,樊家家主即便更为偏爱她,却也并不愿意见到他和樊承洲兄弟反目。
可在见到樊承洲日日往甄珍那处跑,满脸傻笑的幸福模样,樊子期终归是没忍住。
他趁樊承洲因为族中事务离开的几日中,引人出手去了甄珍的院子将她杀害,却因为时间上过于仓促,没能来得及赶在樊承洲赶回来之后,将他和甄珍的那两个孩子一同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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