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重活一辈子之后,出门的次数确实和上辈子比起来多了许多,抛头露面的机会一多,被人见到真面目当然也多,被人画成像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小姑父拿那幅画出来给大家品评时,其实没想那么多。”姚三公子解释道,“他恐怕是当成臆想出来的,没有唐突大姑娘的意思,问过平崇王世子之后,他就将画给收起来了。”
“平崇王世子?”席向晚讶然,回想了会儿才想起来,那日大约就是席青容跑来寻易启岳,又被算计小产的日子,难怪云水画苑听着耳熟。
“平崇王世子说,那画只及大姑娘七分风姿,我也深以为然。”姚三公子脸红红地快速称赞完这一句,又道,“可大姑娘放心,姚家的人有分寸,不会将您的画像粗制滥造又公然叫卖的。我今日也让下人去买了一幅那画,技艺粗糙,看起来像是普通画师短时间临摹出来的,不过是借了您的名字当个噱头罢了。”
“即便只借了个名头,也有些恼人。”席向晚想了想,道,“季广陵先生可在府上?我想近日去拜访他,借那幅小像一观。”
“小姑姑倒是在家的。”姚三公子诚实道,“小姑父前些日子便出去采风,恐怕好一段时间才能回到汴京城里来,大姑娘可能要等几日才能见了。”
席向晚没想到这么巧,便道,“那季广陵先生的徒弟呢?不是说,这小像是出自他徒弟之手?这位徒弟是否是曾经与我见过面的人?”
姚三公子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好似碰上了什么不能说的东西,又不想说谎,只得支支吾吾了一阵,才道,“小姑父的那个徒弟性子有些古怪,平日除了作画以外几乎不见人的。”
“这样。”席向晚善解人意道,“无妨,我等季先生回来以后,再送拜帖便好。”
姚三公子松了口气,“等小姑父回来,我便立刻告知他大姑娘想要登门拜访,再派人往席府送信知会。”
“有劳了。”席向晚福身一礼,转头看了一眼满园中处处坐着精心作画的画师们,道,“将人入画时,画师是否有特别的规矩?”
“自然有的。”姚三公子尴尬道,“正如同先前有人问您是否想要作画,其实是毛遂自荐。若在对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画了别人的画像,多少是冒犯的。大姑娘不必担心,这里的画师都懂规矩,你方才拒绝了,他们便不会擅自画您的。”
席向晚安抚地回头朝姚三公子笑了笑,“这我就明白了,多谢。”
翠羽倒是不太放心,离开洗笔池时一步三回头地将所有画师纸上的像都瞄了一遍,生怕在大婚之前又流传出什么不该有的幺蛾子来。
一幅捕风捉影的美人图就够让人头疼了,两幅、三幅岂还得了?
离开云水画苑后上了马车,翠羽小声道,“姑娘,大人有件事儿一直瞒着您。”
“哦?”席向晚扬眉轻笑,“又有一件?”
翠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道,“是。”
“你说说看。”
“席青容和平崇王府的婚事去年里险些完蛋的那时候,平崇王妃来退亲时,平崇王世子其实心中想的是不退亲,只将这定亲换一个人选的。”翠羽简略道,“只是平崇王妃没同意,才不了了之。”
席向晚颔首,“这事我知道。”
易启岳看她的眼神几乎不做掩饰,席向晚自然猜得出来他那时候是想要吃回头草的。
翠羽摇摇头,“那平崇王世子在府中召集了许多画师,偷偷作了好多姑娘的画像,将不像的都销毁了,像的都留了下来,自己把玩收藏用的,让都察院阴阳差错发现了。”
席向晚支颐想了会儿,果然回忆起平崇王府好好的前几个月时失窃了一回,只有易启岳暴跳如雷好似被偷了什么东西,最后却没报官,想来便是这些藏在府中的画给偷了。
只是恐怕不是小贼偷的,而是都察院的人给暗中带走的。
思及此,席向晚好笑道,“倒是能瞒。”
翠羽赶紧解释道,“大人也是担心姑娘心中不舒坦,谁愿意知道有个男人偷偷画了自己几百张小像,又将其中几十张珍藏了起来呢?”
席向晚嗯了一声,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半晌,她慢悠悠地问,“那些画,是都察院全给清剿走了?”
翠羽连连点头,“我倒是没见过,听钱伯仲提过,说共计整整二十三幅呢,神情姿态各不相同,只看技艺,算得上佳作了。”
席向晚似笑非笑道,“那这些画,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186、第 186 章 ...
翠羽愣了愣, 有些茫然:是啊, 她也没听说这画是被烧了还是怎么的。思量了一会儿后, 翠羽不太确定道,“这也不算是缴没的赃物,或许是……放在了都察院库中吧?”
“不是赃物, 更不是都察院查的案子, 东西怎么能堂而皇之地放在公家的地方?”席向晚反问道。
翠羽被问得更迷惑了, 她抵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 一路都在想这二十三幅画去了什么地方, 想了一路,等车子停下时,突地瞥见席向晚嘴角挂着的笑意, 灵机一动, 福至心灵,“既然不能放在公家的地方,自然是去了私家的——大人莫不是自己偷偷藏起来了!”
她说着, 不由得掩嘴偷笑了起来,掀开门帘正要下车,却发现车子没有停在席府门前, 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席向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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