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端站在殿中,视线追着席向晚四处游走的身影,接道,“因此樊家才能确定这东西一定在你手里。”
“可那究竟是什么?”席向晚搜寻无果,回过头时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毛,“如今我们知道樊家一定和前朝的毒库有所联系,又知道他们想要的是那玉印,可玉印只我小指粗细……”她说着,走到宁端面前比出自己的小拇指给他示意,被宁端伸手攥住了。
宁端眉眼柔和地捏着席向晚的指节,“接着说。”
席向晚停了一会儿,却没抽手,果真继续说了下去,“看起来像是枚印章,底下还有似乎是常年侵染印泥留下的颜色,只是那底端的雕刻,却怎么也看不出是什么。既不像是字,也不像是画。”
“樊家找了几十年,兴许是前朝的东西。”宁端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他正专心地翻来覆去观察着席向晚的手掌,“找精通前朝文字纂刻的学者大家去问问。”
席向晚想想也是,便问他,“有哪些?”
“先太子太傅正是……”宁端突地停下,话锋一转,“你手何时受的伤?”
席向晚抬眼一看,正是前几日在唐新月原来居住的院子里将那水中的绳子拉起来时不小心割伤的口子,因伤口不深,这几日已经长好了,只能看见细细一道伤痕,不想宁端眼睛这么尖,居然给发现了。
她失笑起来,“几日前被细绳割伤的,翠羽当时就看过了,无大碍。”她解释完便追问先前的话题,“你说的是哪一位太子太傅?”
宁端的表情看起来仍然不太满意,他轻轻抚过那在席向晚白玉般的手指上显得异常碍眼的伤痕,顿了顿才道,“姚文焕。”
席向晚想了想,这可不正是姚家如今最德高望重的姚老先生么!“昨日才去过一趟姚家,今日便要再去?”
“先回席府。”宁端低着头道,“姚老先生什么时候都能见。”
席向晚倒是没意见,只道,“席府也什么时候都能回啊。”
“不能。”宁端将她的手指都拢在掌心里,而后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道,“今日是下聘的日子。”
“今日怎么就……”席向晚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心道若真是下聘的日子,嵩阳大长公主怎么会来了就走,而自己出门时也没被王氏拦住。
结果话才说了一半,她就自己愣住了。
掐指一算,似乎她确实是昨日就出了丧期,今儿正是永惠帝和宣武帝都口谕许可过的宁席联姻下聘日子。
而这都要晌午时分了,她和宁端两个人居然都不在该在的地方!
198、第 198 章 ...
想着母亲父亲祖母等人这会儿兴许正在满侯府地找自己人去哪儿了, 席向晚不由得有些头疼, 她也顾不得再多看这毒库两眼, 反手拉着宁端便往外走。
下聘本是男方向女方的长辈请求应允,她不在也就罢了,偏偏宁端也一点不慌不忙地在这儿陪着她乱转, 叫席向晚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不在, 谁替你下聘?”
宁端冷静道, “还有时间。”
席向晚抬头望一眼挂在天空正当中的日头, 心道这还了得,赶紧出院子便催着宁端上马。
聘礼若是多的话,在路上就要走许久, 或许这时候赶回去还能赶得上。
“别急。”宁端带她上马, 边道,“仔细摔了。”
席向晚本已在马上坐好了,闻言又扭腰回头看他一眼, 见这人一点也不急的模样,扬扬眉又起了坏心思,“你要是不急着, 那改日再去席府下聘?”
宁端:“……”他端正脸色态度,在马肚子上轻轻踢了一脚,马儿便知他意地提足奔跑起来,把坐在前面的席向晚栽得往后倒去。
宁端顺理成章扶住席向晚的腰肢,低声道, “急。”
席向晚便抿着笑不说话了。
方才看过毒库后在心头沉淀下的沉重尽数褪去,和宁端坐在一起、肌肤相亲时,席向晚就觉得无论前路有什么,只要他同她站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她只要保他平平安安。
*
枣红色的骏马出了宫门,直直往武晋侯府的方向而去,才过了几条街,席向晚就望见了街上有些星星点点的红色,眯眼细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些人肩上扛着抬架,上头还绑着红布,一旁吹锣打鼓的,显然正是送聘的队伍。
可这离席府还有足足三条街的距离,也难怪宁端不慌不忙说来得及。
宁端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带着席向晚接近那聘礼的尾巴后便沿路向前,好似在和这走了三条街的聘礼赛跑似的。
席向晚两辈子虽然都做过不少引人注目的事情,被未婚夫带在怀中骑着马招摇过市还真是第一次。
曾经她和宁端共骑的时候,旁边可没这么多眼睛看着!
尤其是在听见街道两旁的人陆陆续续认出了宁端和她之后,席向晚的脸上也不由得微微一热。
她只当自己活了几十年的人不会再为什么时脸红羞恼了,没想到这脸皮却还是有不够用的时候。
好在宁端在她背后,看不见她的神情,这叫席向晚心中有了一丝丝的庆幸。
而宁端从后头稍一低头,便看见席向晚从发间露出来的耳朵已经红得跟煮熟虾子似的,心中一软,在颠簸的马背上将她往怀里又紧了紧。
三条街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席向晚原还有心思瞄几眼那些珠光宝气在阳光下闪了人眼睛的聘礼,可等后头路边人人都将视线落在她和宁端身上时,便开始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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