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闲话家常的态度和相处让宁端平静了不少,他不假思索道,“什么地方你都去得,我让管家领你走一遭,晚饭前我就回来。”
“好。”席向晚轻声应了,终于将朝冠别好,收手之后才扬声叫了外头的翠羽和碧兰进来。
两个丫头起得比宁端席向晚都早,早就在外头准备好洗漱东西候着,闻声便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里。
宁端站起身来,叮嘱道,“你若是困,就再睡一会儿,府中没什么别的急事,有管家管琐事。”
席向晚应了后,他才匆匆离开了。
翠羽在后头道,“姑爷慢走。”自是得了宁端一个冷眼。
碧兰上前瞧了席向晚的脸,低声埋怨,“昨儿我就说了,翠羽该替姑娘将脸上妆容也洗了的,硬是留这一夜。”
捧着热水上前的翠羽咋舌,心道那时候她逃都来不及还管这些琐事,“咱们姑娘从今天开始就不能叫姑娘了,这是夫人。”
碧兰跟着笑了,“也是,我刚才还心心念念着,进门就给忘到脑后去了。”她说着,拿起热水打湿的帕子,替还半梦半醒的席向晚将脸上的妆容给拭了去,又担忧道,“姑……夫人昨夜里睡得可好?”
“好着呢。”席向晚闭着眼道,“宁端身上比火炉还暖和。”
昨晚在外间待命的碧兰心中啧了一声,却是知道这两人一晚上静悄悄的,显然是没圆房。
席向晚倒是早料到了这结局,洗漱更衣后便出了院子。
昨日里她一直盖着盖头,没来得及多看宁府两眼,此后就要住在这里,总归是要四下熟悉的。若是宁端让她来掌家,那要管的事情就更多了。
一出院子,席向晚就见到院中站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他恭恭敬敬朝席向晚一礼,道,“夫人,我是府中管家,姓钱,您唤我钱管家便好,是大人吩咐我来这儿候着夫人的。”
席向晚没想到宁端府中管家竟如此年轻,看起来和席元衡的岁数也才不相上下,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又听钱管家喊宁端是“大人”,便知道这人身份不简单。
“大人方才已经出府去宫中了,夫人可想先用点儿什么?”钱管家请示道。
“去后厨看看。”席向晚颔首。
少了跪拜奉茶的功夫,席向晚在后厨走了一遭就已经吃了大半饱,又跟着钱管家走了几处院子,才不经意道,“府中有什么地方不方便我去的?”
钱管家立刻躬身道,“大人说了,府中任何地方夫人都去得,若是夫人有任何不满意,便立刻照着夫人的意思改。”
这倒是和宁端先前说的一致。
席向晚停步想了想,笑道,“府中有没有新种一片虞美人?”
钱管家应声,“是,刚移来,尚未开花,就在前头不远,夫人可要现在去看看?”
“去。”席向晚没猜想到宁端种花的速度也这般快,移步去看了眼,确实底下的土壤青草还是刚刚翻新过的模样,她驻足看了一会儿,掉头对翠羽说笑道,“这也算我和宁端的结缘花了。”
翠羽恍然,“难怪姑……夫人昨儿在花轿上还手中拿着一枝。”
“不过第一次时,他从我脚边摘的花,回头就送给宣武帝了。”席向晚又道。
正听得十分认真的钱管家脸色稍稍有些扭曲:“……”
“既然我什么地方都去得,是不是也什么东西都看得?”席向晚扭头问钱管家。
“自然,还请夫人吩咐。”钱管事立刻摆回原本的正经脸。
“宁端告诉我,他在府中封存了二十三福画,我想观赏一番。”席向晚笑盈盈道。
这轻描淡写的话让钱管事一眨眼的时间里就出了一背冷汗。
别说他没想起来,恐怕就连宁端本人对席向晚许诺“你什么地方都去得”的时候都忘了府中还藏着这样东西。
“这……”钱管事飞快地转动着脑子想替自家大人挽回一下形象,可口中话语才刚刚一个磕巴,席向晚便仿佛看穿了他心思似的,十分善解人意地找了借口。
“无妨,若不方便,我就不去了,只是也要告诉我在何处,免得我以后不小心误打误撞……”
钱管家哪敢让席向晚把话说完,赶紧弯腰拱手道,“因大人从不拿出来把玩,我方才一时忘记放在了什么地方,夫人莫怪。”
“想起来了?”席向晚笑着看他。
“想起来了。”钱管家一咬牙,便带着席向晚捡了条路走去,一路上只觉得芒刺在背,又不能赶紧叫个人去将那东西藏起来,更不能违逆了席向晚的意思,脑子里转了几十个主意竟没一个是能糊弄得过席向晚的。
若是别人也就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就是,偏偏席向晚是宁端认定的府中女主人,违抗她就等于是在违抗宁端——甚至可能比后者还要更严重一点。
钱管家无计可施,只得规规矩矩带着席向晚到了一处偏院,道,“这是大人在府中办公的地方,大人有时通宵达旦或公务繁忙,就直接宿在这里了,因此屋子里备了床榻。”
“是不是离住的地方远了些?”席向晚想着宁府的房屋坐落构架,随口问道。
钱管家察言观色举一反三,“夫人的意思是,将这处的东西移走到您和大人的院子附近?”
“不必了,我自有办法。”席向晚闻言含笑看了钱管家一眼,心想这倒是个脑筋灵光的人,难怪能当宁端府中的大管家,“他常睡这么迟或不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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