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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向晚仍旧含笑望着姚老先生,等待着他将谜底一一揭晓。
    “前朝的最后一任皇帝启帝行事暴虐,民不聊生,他的儿子们因为一件小事惹他不快便被褫夺身份的都有两人,可唯独有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是例外的。”姚老先生像是说书般地娓娓道来,“那是他的一个女儿,宝令公主。”
    席向晚又朝手边那张满是印信的纸上扫了一眼。
    她出生的时候,前朝的事已经几乎没有人提起了,最多也就是从史书中看过一些讲述前朝最后一任皇帝劣迹斑斑天人公愤的例子,并没有听说过宝令公主的名字。
    “宁夫人太年轻了,想必没有听说过这位公主。”姚老先生摸了摸胡子,道,“传闻中她拥有惊人的美貌,却没有画作流传下来,因而已不可考,但有一点却是确信无疑的:她是最后一代皇嗣中,最受启帝宠信的一人。这种宠信已经到了能无视他当时疯癫的程度。史书记载中,启帝从不曾对这个女儿发过一次火,无论宝令公主想要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寻来,与任何一位宠爱自己女儿的平凡父亲没有任何的区别。”
    席向晚自己也是受过这等宠爱的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不过这慈父的形象套到那位有名的暴君身上时,还真是有些格格不入。
    “若不是宝令是女儿身,太子的位置必然就是她的。”姚老先生仿佛陷入了感叹之中,“可前朝作恶多端,终归是长久不了的。在宝令公主及笄之后的第二年,高祖便带兵起义了……这之后的事情,想必宁夫人都知道,前朝毁于一旦,大庆从此兴起,前朝的皇族无一幸免。”
    席向晚点了点头。
    高祖是从尸山血海里建立的这个王朝,建-国初时年年都在打仗,一个这样刀口舔血爬上开-国皇帝之位的人,当然不会给自己留有后患,只肃清所有前朝的皇家血脉都算是仁慈的了。
    “但野史记载,唯独宝令公主一人,走了暗道,是被启帝想方设法派心腹护送出宫去逃亡的。”姚老先生目露精光,“而当高祖在宫中照着玉碟杀人时,真的没有找到宝令公主的踪影。因此,她或许真的是成功逃走,改名换姓活了下来。”
    席向晚淡然笑道,“又或者,她其实早就死在了战乱中,只是她的印章阴差阳错地流传下来,如今正好到了宁府的手中。”
    姚老先生摸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宁夫人,实不相瞒。我知道宁大人特地带着这印信来找我,一定是因为印章牵扯到了什么事情之中。但这枚印章既然我能够认出来,这天下自然也有其他人能够认出来,还望夫人转告宁大人小心为上。”
    席向晚颔首谢过。
    不多久,这位老先生便识趣地提出了离开的请求。临走前,他诚恳地对送至垂花门的席向晚道,“姚家人没有野心,上上下下的人或许各自有不同的爱好,又或者交了些一时没有认清真面目的朋友,但像去年宫宴那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牵扯到其中的。”
    对这位老人的洞若观火,席向晚的反应是轻轻一笑,“姚老先生还请放心,只要脚站正了地方,自然就不会被火烧到了。”
    姚老先生稍稍放下心来,再度恭敬地告了辞便转身离去。
    而站在正厅门口的席向晚则是在老人离开之后敛起了脸上波澜不惊的笑意。
    姚老先生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她。他既然特地上门解释,就说明知道玉印的重要性,更是代替姚家在这其中迅速地选定了立场,作为将一切和盘托出的报酬,他希望交换姚家的置身事外。
    这一切都很合理。
    不合理的是这玉印和樊家的关系。
    樊家想要前朝一位公主的私印?这又能用来干什么?
    就算那位宝令公主当年真的从高祖手中逃出生天,如今也早就是一坯黄土,身上再多的秘密也无从追究。
    她的兄弟姐妹所有亲眷,只要是和前朝皇室有关联的,统统被高祖杀了个干净,只她一个光棍杆子也做不了什么威胁大庆的事情,时至今日都没有什么前朝欲孽的动静便可见一斑。
    再者,昨夜里的那个梦实在来得太过巧合,加上今日姚老先生的话,实在叫席向晚安不下心来。
    她扶着正厅的门思索了许久,想到明日回门就能见到席老夫人详细询问这一切,才慢慢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压下心头思绪,翻开了钱管家送来的宁府账本。
    她的桌子上堆了不少的书册,却并不只是简单记载平日里金钱进出的,铺子良田走商人情等等一应俱全,粗略一算便知道宁端如今身家不斐。
    然而席向晚曾经经手过更大的产业,对这些自然是熟能生巧手到擒来,在钱管家诧异的目光中只花了两日就将过往的记载给翻阅完了。
    等她将最后一本册子合上的时候,窗外的夕阳已经朝西边斜了过去。
    席向晚喝了口茶,道,“宁端还没回来?”
    翠羽接话,“尚未。许是被陛下留住了。”
    席向晚扬了扬眉,起身走了几步,突地道,“你说在我这桌子底下也装个一样的暗盒可好?”
    翠羽:“……夫人用来放什么东西?”
    “自然是好东西。”席向晚笑道,“我怕有人贼胆包天,或许连首辅的府邸也敢闯进来顺手牵羊。”
    翠羽无语半晌,道,“我去让钱管家给您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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