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想了片刻便拍拍王氏的手,沉静道,“我进去看看大嫂。”
王氏唉了一声赶紧拉住她,“你一个刚刚出嫁从未怀胎生产过的姑娘家进去做什么,别挡着稳婆做正事!”
“大哥不在,我得替他照顾好大嫂。”席向晚朝李妈妈招招手,让她过来扶好了王氏,才三步并作两步往屋子里走了进去。
在外头时血气已经够重了,可走到屋中时,席向晚几乎要被血腥味儿冲了鼻子。
这架势竟有点像逼宫那一夜的皇宫了。
好在席向晚见多识广,跨过身旁几个面如土色的婆子和丫鬟便走到了齐氏的床边。
齐氏果然紧紧咬着自己的头发,满脸是汗却尚未晕过去。她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只似乎下唇上被自己咬破了个口子,还在向外渗血,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大病一场似的,十分憔悴惨白。
席向晚对稳婆做了个继续的手势,自己在床边蹲了下去,握住了齐氏紧紧揪着被褥的手。
齐氏说不了话,只侧脸瞧了瞧她,似乎想要笑笑,但又没有这份力气,只是眼角弯了弯。
“撑住。”席向晚俯了身在她耳边道,“有人在暗中捣鬼,我已让人去捣她老巢,御医也在赶来的路上,只坚持住,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齐氏蓦然睁大了眼睛,手掌心一翻紧紧抓住了席向晚的手腕,紧紧地盯着她,像在索要一个问题的答案。
席向晚缓缓点头,她用另一只手不顾疼痛、更用力地握住齐氏的手,低声说道,“这是大哥和你的孩子,我无论如何一定会保住,你信我。”
齐氏急促地喘了两口气,缓缓闭了闭眼睛,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又恢复了两分力气。
只是生产的时辰到了,却是拖不了的,羊水很快便流了大半,稳婆焦急地喊着说孩子再不出来就要来不及了,她也不敢离开流血不止的齐氏,只得就近问了席向晚怎么办。
“大嫂,你信我吗?”席向晚盯着齐氏的眼睛道。
齐氏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只能将眼珠转向席向晚的方向,朝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席向晚轻出了口气,扭头对稳婆道,“先将孩子接出来。”
“可少夫人她这血出得太多,等孩子出来,就更止不住了!”稳婆不安地解释道,“尽管有大夫在旁,但也不知道少夫人究竟是什么地方破了才出这样多的血,万一……”
“我的面前没有万一。”席向晚沉着脸道,“先将孩子取出来,再久,孩子就要闷死在肚子里了。”
稳婆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只得战战兢兢地照做,从那血泊里硬是冒着将伤口撕裂的危险,折腾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好不容易将孩子给抱了出来,几乎能算是双手硬生生给挖出来的。
孩子可能是在里头憋得久了,刚出来时竟不声不响,稳婆吓得赶紧让孩子趴在自己腿上照着屁股打了几下,方才听见哇的一声,顿时放下了半块心中的大石。
“将孩子清洗送去我母亲手中,喊女医进来。”席向晚只望了一眼那孩子,确认手脚健全没有天残,便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齐氏身上,安慰她道,“见孩子的机会以后还多得是,你先打起精神来,不要睡过去。”
齐氏方才为了孩子续住的那口气这会儿早就泄了,哪里是自己能想精神就能精神起来的,心中苦笑不止:她这胎怀得轻轻松松,不曾害喜,到了七个月时还能自己走来走去,原以为生产也会如此顺畅,谁知道鬼门关竟全在了后头。
即便看不见自己身下的情况,也因为浑身剧烈的疼痛而察觉不到伤口究竟在何处,齐氏也知道那一定极为吓人,才能让汴京有名的稳婆也白了脸色。
“大嫂?”席向晚坚持唤她,“不要闭上眼睛,大哥很快就会到了。”
齐氏的手指只在她掌心里轻微地动了动。
席向晚撑起身子往床榻下半截看了一眼,见那血流被堵住的情况下仍然如同泉眼一般不断向外冒着鲜血,不由得皱了眉,回头顿了顿便对齐氏道,“那人对你下了手,说不定也对孩子下了手,难道你不想自己亲手照顾保护他长大吗?”
齐氏半睁半闭的眼睛微微一转,朝席向晚看了过来。
“是席卿姿。”席向晚慢慢道,“她一定是想你们一尸两命。你和我一样讨厌她,总不能让她得逞,是不是?”
齐氏的嘴角似乎翘了翘。
“还有大哥,他还没赶回来见你。”席向晚又道,“你花了好大功夫才嫁给他,可不能只让他陪你这么五年——你还放心我大哥一个人当爹又当娘将孩子拉扯大不成?”
齐氏的回应是轻轻回握了席向晚的手指,只是像树叶轻轻打在人手臂上一般的力道,却叫席向晚眼眶一酸。
她低声说,“你放心,我定叫她也尝到同样的滋味。”
221、第 221 章 ...
有了都察院的腰牌和席向晚的手书, 翠羽强行要求见到镇国公府老夫人倒是没有太难, 她也很快就被带到了软禁席卿姿的院子里。
可是在这个并不算太大的院子里搜寻任何有可能害人的方法却让翠羽一头雾水。
她知道席向晚肯定是怀疑席卿姿谋害了齐氏, 可根据镇国公夫人所说,席卿姿自从搬进了这处院子之后,就被看管得很紧, 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