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席向晚点头应得干脆。
梁元任倒是一愣,好似没想到她就这么将这事揭过去了一般,“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这是你们梁家的地方,我放心。”席向晚淡淡道,“此人定是背靠着某个赌场,以儆效尤还是要做的。”
梁元任立刻赞同称是,他身边跟着的管事更是动作极快地唤来了长乐坊的守卫,几个人高马大一看便是练家子的汉子冲上来便训练有素地堵住姚大公子身边那壮汉的嘴巴,将他还要脱口而出的威胁堵了回去,直接像只死狗似的一路拖走。
干脆利落,一点多余的的动静都没制造出来。
姚大公子还有些惊魂未定,他看着那壮汉一路被拖走,眼神迟迟没有收回。
还是梁元任上前同他打了招呼,“姚大公子,别来无恙?”
姚大公子恍惚转回脸来,有些磕磕巴巴地将今日自己在长乐坊做的事情给梁元任说了一遍,十分惭愧,“是我一时上了头,竟这般冲动地向那人借了三千两,如同鬼迷心窍一般……”
在梁元任看来,这三千两是不值一提的,重要的是长乐坊干干净净经营下去的名声,因此他摆摆手直接道,“姚大公子是不知这些赌场流氓痞子的套路,才会落了他们的算计,这三千两本也不该算数的,今日便一笔勾销在我的账上,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姚大公子更是羞愧难当,但三千两对于梁家来说不算什么,对姚家却是一笔巨款,他也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回家问长辈去要三千两银子的赌资,还是捏了鼻子千恩万谢过了梁元任,灰溜溜地离开了。
梁元任对这三千两银子根本没看在眼里,快刀斩乱麻地将姚大公子送走之后,他便快速回到席向晚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宁夫人,请跟我来。”
翠羽在后头见到席向晚居然什么都不多问地就跟着梁元任走了,不由得心中嘀咕起来:这梁元任又是哪里钻出来的,明明同夫人第一次见面,便得了夫人这般信任好感?
悄悄地将梁元任的名字在心中记了下来预备汇报给宁端的翠羽正跟在席向晚和梁元任后头往前走,没几步的功夫,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点异常,心中顿时警觉,转头一看却见到那是一张鬼鬼祟祟从坊间探出来的熟人面孔。
那是钱伯仲。
翠羽:“……”她迅速小弧度转头回去看了一眼席向晚所在的方向,见到她仍然在和梁元任说话,稍稍放下了心,恶狠狠瞪了钱伯仲一眼。
钱伯仲却没时间和翠羽眉来眼去的,他抹脖子瞪眼地对翠羽做了几个手势,两人先前算是同僚,翠羽没费多大功夫便看了明白,心中一抽抽:大人在长乐坊?这种一听就是销金窟的纨绔来处?……最重要的是,还没提前告知夫人?
想到这里,翠羽都呼吸都开始觉得吃力了。
宁端好不容易才熬出了头,都察院众人看着都费劲儿,怎么偏偏就在熬出头的第二天跑来长乐坊这种地方,还偏偏叫席向晚心血来潮地给撞上了?
“翠羽?”碧兰好奇地回过头来,在前头唤道,“你磨叽什么呢?”
“没什么。”翠羽一脸镇定地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道:钱伯仲都陪着,大人来长乐坊肯定是为了正事,就算被夫人发现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来长乐坊这种销金窟又有什么正事能办!
翠羽上前几步赶上碧兰,趁着席向晚在前头和梁元任说话,低声问碧兰道,“要是你以后相公……”
她才说了几个字,碧兰就闹了个大红脸,她捂住自己的脸恼羞成怒,“你说什么呢!”
翠羽:“……”她飞快澄清,“我就是想问问,你觉得来这处的男人对家中夫人说是来办正事的……”
碧兰疑惑道,“你不是说这处的男男女女都没有好东西吗?这儿还能办正事?”
翠羽原想说“万一”,转念一想又肯定地改口,“当然能了!你看这位梁公子不是看起来就十分正经吗?”
碧兰打量了几眼梁元任,十分犹豫地点点头,“但这位梁公子是掌柜,他又不是这里的客人。”
“你这么说不是显得他更坏了吗……”翠羽小声嘟囔,声音压得极低,脑中飞快转动着让席向晚快速离长乐坊的方法。
梁元任却正在前头费尽心思、小心翼翼地和席向晚说话,这幅将话都藏在话里拐了十几个弯才说出口的风格叫席向晚觉得十分熟悉又想笑——上辈子刚和她认识的梁元任也是这么个缜密得过了分的性格。
相处许久之后,梁元任才改了这脾气,和她说话时也简洁明了不少。
但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梁家嫡长子却是做不到的。
见他千方百计地在话里头藏着问题,那幅费尽心思的模样席向晚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来。
梁元任立刻噤声,“我是否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
“不。”席向晚摇头掩去嘴角笑意,才淡淡道,“我只是来此处逛逛走走,并非代表着我夫君,更和都察院和朝堂都无关,梁公子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梁元任立刻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如释重负。
虽然嘴上不敢说,但他心中其实极为担忧席向晚来此处是为了给宁端探路,那长乐坊定然是安宁不了或者在暗中犯了什么大错了。
这一防线来,梁元任说话也不那么拐弯抹角了,“多谢夫人明言。今日宁首辅同您前后脚来长乐坊,我还当是这处坊市犯了事,那便是我的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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