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的却是沿途百姓。”席向晚摇了摇头,“既然我二位舅舅实际都在中部,那漠北那头……”
宣武帝神情有些凝重,“自然是虚张声势了。”
“……樊家缺的是时间,陛下却也没有太多时间。”席向晚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沉吟片刻,道,“即便有办法解决樊家的军队,可岭南境内又如何处理?”
“自有人去。”宣武帝皱皱眉,不愿多说,“你也知道都察院早有人安插在岭南暗中运作,具体便不细说了。”
听宣武帝这么说,席向晚也不再多问,她低头握着茶盏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劳烦陛下今日特地走这一遭,臣妇五内xx。”
倒是宣武帝瞅了她两眼,没沉住气,问道,“那宁端呢?你就不担心他吗?”
“他一日不回来,我便等他一日。”席向晚浅笑道,“他一年不回来,我便等他一年……我不信他会舍得不回来。”
宣武帝:“……”他用力地咳嗽了两声,才故作威严地起身道,“该说的话朕已经都说给你听了,相信此后的事,你不会让朕失望的。”
“陛下放心。”席向晚站起身行礼,目送秘密来此的宣武帝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离开,才转了转放在桌上的杯子。
知道宣武帝来宁府的人,除了她本人、翠羽和在不远处护卫着的樊承洲,就只有钱管家了。
实在是宣武帝要来说的种种太过隐秘,一旦传出去后患无穷,只得限制了最少的人数得知。
稍稍知道了些宣武帝和宁端早就定下的计划,席向晚却没有觉得比前几日更安心一些。
她嘴上说着不担心宁端,可心中却每时每刻都会生出“去岭南”的念头,又旋即立刻将其从脑海中抹除。
即便宁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回来汴京见她,可若那时他满身伤痕累累,席向晚想一想便觉得胸口抽痛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若是能再稳一点,再迟一点,花上三五年,等到将樊家完全渗透的时候,再和樊家打起来就好了,那时候有了十全充足的准备,定然不会像这一次一样危机四伏。
可樊家忍不了三五年,樊子期也忍不了。
在汴京的空气几乎绷紧到极致的时候,岭南也没有好上多少。
樊家全部的战报讯息都是直接送到樊子期手中的,最多事后再给樊旭海看上一眼——这位樊家家主大多数的时候也根本看不懂上面写着的字句代表了什么。
樊子期坐在椅子里,他垂眼翻动着桌上件件急报,右手边摊着一幅巨型的沙盘,沙盘旁站着的人时不时根据樊子期的命令对其做出调整。而与其同时,樊子期面前还立着一名中年人,向他汇报着死士们的动向和成果。
“岭南境内已经捉捕的探子已经达到十三人,其中五人的所属尚未明确,仍在水牢中拷问。”中年人尽量言简意赅地说道,“先前从汴京来的那一小支部队中,死士一路追踪杀死其中二人,剩余的也……”
“我不想知道这些。”樊子期眼睛也不抬地打断了他,“三天前跟丢的宁端,还没找到吗?”
“尚未。”中年人低下了头,连声大气也不敢出,“搜寻他足迹的死士是最多的,他受了伤,一路养不好伤被追赶,速度会越来越慢,不消几日一定能找到他的踪影。”
樊子期翻着信函的手停了下来,他转头对沙盘旁的人做了几句指示,而后笑了笑,“很好,也叫他尝尝重伤逃命是什么滋味。”
238、第 238 章 ...
王骞从不起眼的小巷里往外看了一眼街道上来回巡逻的守城兵,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从汴京城出发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任务不会简单, 但在岭南境外被直接打散, 现在身边只留了一个人这事儿他之前还真没想过。
尤其是,他身边的这个人,还是自家的表妹夫兼当朝首辅。
再何况, 表妹夫兼当朝首辅还在打斗中为了救他而受了伤。
自诩武艺高超的王骞阴沟里翻了船, 和宁端一起离开樊家密密麻麻的死士追捕时, 只寄希望于在场活下来的人都忘掉他出糗的这一幕。
宁端带着南下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总共才五十人不到的队伍, 樊家突袭他们是在分兵之后的事情,那时宁端王骞在内也不过剩下二十一人,而樊家派来了足有千人的死士队伍, 显然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直到暂时逃离了追杀的队伍, 王骞才有空思索了一番樊家是如何知道他们休憩点的问题,心中立刻浮现一个猜测:有叛徒!
但他瞥了一眼身旁一语不发的宁端,心想他能想到的, 宁端肯定早就都想过好几遍了,于是又选择了安安静静地跟在宁端身旁。
这跟着跟着,王骞就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发现宁端不但不朝着都察院其他的补给点走, 反而在一路靠近有人烟的地方,一算方向,居然还是往岭南走的。
几天过去,王骞惊悚地发现他们抵达了岭南,而且就两人乔装打扮后普通农民的模样, 居然还和其他一群人一起被放进了岭南城里。
不过岭南此时已经是只进不出,进城的关卡得不严,想要出去却是难如登天。
王骞混在人群里悄悄瞧了一眼出城的队伍,视线又机敏地扫过街上的守城兵,计算了一番被发现后动手的胜算。
而后他牙疼地抽了口冷气,发现就算摸进了岭南境内,他也没办法跟想象中一般千军直取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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