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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岂会不知道这个,说的不是这事。”廖四娘道。
    绣嬷嬷不等廖四娘再说,赶紧拦在夏芳菲面前,苦口婆心道:“七娘,咱们不是缺那几文钱的人,何必出去丢人现眼。叫人知道你这好端端的千金为了几文钱跟神婆、卦师那群下九流的人厮混,你将来还如何见人?”暗暗扫向廖四娘,见廖四娘直愣愣地含笑看她,很是不将她这德高望重的老嬷嬷放在眼中,不由地认定廖四娘是条毒蛇,一准会把夏芳菲带坏。
    “天热,嬷嬷去西间躺着歇晌吧。”夏芳菲沉吟再三,只觉得自己在长安城里孤立无援,该先寻个靠山,再细细思量后路。虽说慕青县主一介寡妇算不得十分有权有势,可却是眼下她唯一能攀上的主,“廖姐姐细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个生财的法子?实不相瞒,眼下我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往日里用不着银钱,自是不把银钱放在眼中,可如今,便是多要一盘点心,也不好随口跟骆家厨房里要,都要拿了真金白银去换。若此时还不把银钱放在眼中,那就是彻彻底底的不食人间烟火了。
    “七娘,若夫人知道了,老奴可替你遮拦不了。”绣嬷嬷道。
    “知道就知道吧,我总不能一直闷在骆家里头。”虽骆澄看似正直,夏芳菲可不敢凭着骆澄正直,就敢心安理得地在骆家里养尊处优。
    廖四娘抿着嘴一笑,清亮的眼睛又觑了绣嬷嬷一眼,“我就说七娘不是没主意的短见之人。想昔日若是我从宫里回来,就在家里自怨自艾,如今怕早被人啃得不见骨头了。如今我大大方方地出门,一赚的银钱比父亲的俸禄还多,二也结交下几个知己,这便是有了人脉。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比矜持着在家自尊自重得的好处多了去了。”
    夏芳菲眼前一亮,暗暗点头,廖四娘说的话,就是她心中所想,即便是多认识几个康平公主府的舞姬、乐师,有个什么事,也有个照应,总比闷坐亲戚家里,固步自封的好,至于不相干的人口中的“自甘下贱”等话,在意的才是傻子。
    “七娘,不要听四娘胡说。”绣嬷嬷已经顾不得客套,恨不得将不知体面为何物的廖四娘扫地出门。她心中想着骆氏又不是真的不待见夏芳菲,夏芳菲用不着当真为了几斗米折腰。
    “嬷嬷休得无礼!”夏芳菲眉头微颦。
    夏芳菲的疾言厉色,令绣嬷嬷顿时语塞,转而心酸起来,垂着两只手,可怜兮兮地立在夏芳菲身边,回想着来长安前夏芳菲从不对她说句重话,眼眶一热,簌簌落下泪来,一遍又一遍地盯向廖四娘,暗骂她是个毒妇。
    “不知,四姐姐所说的财路,到底是什么财路?”夏芳菲问。
    廖四娘压低声音道:“慕青县主的夫君被敏郡王、梁内监拿着贪赃枉法的罪名给害了。康平公主撺掇着叫慕青县主改嫁给敏郡王,慕青县主已经被康平公主说动了心,偏敏郡王不答应,又说了些嘲讽慕青县主的话。慕青县主发誓终生不嫁,倾尽家财叫敏郡王不得好死。”
    夏芳菲目瞪口呆,忙摆手道:“要行刺敏郡王,这我可不成。”
    窗子外,柔敷、芫香两个也从杌子上站起来。
    “那哪能呀,慕青县主是倾尽家财,设坛豢养神婆,召集满长安对敏郡王满怀怨恨的女子,诅咒敏郡王下辈子做猪做狗。”
    ☆、打情骂俏
    院子外,蝉鸣声中,不时夹杂两声康平公主旧爱雪球肆无忌惮的汪汪声。
    梨雪院里,窗外的柔敷呆若木鸡,窗内的夏芳菲、绣嬷嬷也怔愣住。
    夏芳菲默默地抿了口茶水,天底下有多少人食不果腹、衣不覆体,慕青县主却倾尽家财……
    “开玩笑的吧?”素来老成持重的绣嬷嬷喃喃地问,点了点额头,觉得自己当真老了,她宁可听廖四娘说慕青县主倾尽家财收买刺客刺杀敏郡王,也接受不了慕青县主兴师动众的诅咒。
    夏芳菲、柔敷紧紧地盯着廖四娘,等着她说一句逗你们玩呢。
    廖四娘却面色凝重地道:“怎会是开玩笑?但凡敏郡王生病亦或者被太后训斥,慕青县主便要大摆筵席庆贺。七娘是险些被敏郡王逼死的人,心里对敏郡王最是憎恨,慕青县主一直催促我将你领过去呢。”
    “敏郡王知道吗?”长安城呢,夏芳菲原本觉得长安城十分荒唐,如今才觉自己管中窥豹,还不曾把长安城的荒唐尽收眼底。
    廖四娘微微蹙着眉头,嫉恨地道:“那狗如何不知,有梁内监替他通风报信呢。年前他打马球从马上跌下来,慕青县主大宴宾客,那狗亲自送来十坛菊花酒,十瓮蛊虫毒蛇,一斗五石散,请慕青县主再接再厉,早日送他归西呢。”
    夏芳菲咋舌,想起曲江上一点风吹草动,梁内监都知情,丝毫不讶异那狗也知情,犹豫道:“过去了,就有银子拿?”转而才留意到廖四娘直呼敏郡王为狗。
    廖四娘道:“过去了,我们都以狗称呼敏郡王。你对着慕青县主时,只管好生诅咒那狗,叫慕青县主知道你的委屈,你越委屈越憎恨那狗,慕青县主给你的银子越多。”
    “……咳,”柔敷在窗子外咳嗽一声,见夏芳菲等人看过来,赶紧拿着帕子捂着嘴道:“咬到和头(舌头)了。”
    夏芳菲的眼睛亮如明镜,探着身子问廖四娘:“长安城里,银子那样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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