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大抵是屋子里人听到动静,就喊了一声“官人!”
商韬听那声音熟悉的很,伸手推开两个婆子,上前就要踢门。
“岂有此理,没有王法了!”穆行负着手,迈着步子走近,“阁下并非林县令家的吧?”
商韬闻言,转身冷笑道:“我是谢家的人,听到这屋子了有古怪,要去查看一番。”话音落下,便要硬撞开门。
穆行忙伸手拦住,与商韬交起手来。
商韬虽年轻力壮,但也不曾当真跟人动过手,因此三两下败下来,心里着急,越发怀疑起薛令、穆行的底细,穆行这般好身手,哪里像是个管家,倒像是打手,嘴里喊“娘子!”果然听到屋子里有人喊官人回他。
穆行立时知道商韬是哪个了,心恨薛令百密一疏,竟然犯下这错,又恨薛燕卿无事生非,将商韬引过来,钳住商韬臂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见此时薛令不醒,心知穆家敌不过谢家,于是不得不抛出最后的依靠:“你是谢家走狗,我们穆家也并非白丁!我家官人可是安南伯干儿子,若想抄了穆家,先要问过安南伯老爷。”
商韬见两个婆子进了屋子里,屋子里便没了声音,又听穆行扯上安南伯,自己又打不过穆行,唯恐给谢家找麻烦,便收了手,对里头喊:“娘子,我去去便来接你。”一边瞪向穆行,“诱拐良家妇女,私藏官家千金,这两条罪名送到安南伯手上,看你如何说。”
穆行拂了拂袖子,“不劳你费心。送客。”一声令下,便叫人将商韬送出去,等商韬一走,便冷笑一声,又见闹着要分账的人围过来,噙着冷笑道:“诸位平日里跟官人称兄道弟的,如今官人有难,便都冒出头来分银子,未免太过落井下石了吧?官人不过是伤在那边,与性命无忧。”
闹着要跟穆家分银子的人听了,便问:“穆大哥当真是安南伯的干儿子?”
“那还有假。”穆行冷着脸轻哼一声,心里也急了,若是这群人非要分银子,非要讨走买货的银子,穆家定会乱成一团。
那些人原是怕薛令死了亏本,此时听穆行说薛令跟安南伯有关系,便一个个偃旗息鼓,不敢再闹,纷纷拱了拱手,就三三两两地回去了。
穆行忌恨地看向众人的背影,对小厮吩咐道:“看住哥儿,叫他那三个小厮老实一些,谁都不能动。当着哥儿的面,将引了姓商的进来的叶经打上二十大板。”话说完,心急如焚地向正房赶去,才一进去,就见番僧满手是血的给薛令缝线,不忍再看地扭过头,忙问:“我家官人什么时候能醒?”
“下了麻沸散,大抵要等晚上才醒。”番僧怪腔怪调地说, 缝了一半,就住了手。
“好了?”穆行忙问。
“还差一些。”
“那您怎不动手?”穆行忙又问,见番僧老僧入定一般盘腿坐在床上,立时会意,忙对桂儿说:“去账上取五十两银子来。”
桂儿巴不得早出去,原本这话该吩咐旁人去,此时拔腿就自己向前头铺子里跑。
番僧等银子到了,才肯接着缝,缝好了,便叫穆行去看。
穆行哪里肯下眼去看,偷偷瞄了眼,见薛令下面黑漆漆血糊糊,红肿之处用针线绷住,看得他心里害怕,身下也有些感同身受地一凉,忙对番僧道了声多谢。
“这还有两罐子药,每日涂上,不过半月就能好。”番僧从袍子里又拿出两罐子粗陶瓶子。
穆行病急乱投医,也不管这药有用没用,便伸手去接。
番僧忙将手缩回,竖起两根手指。
穆行咬牙,又瞥了眼床上依旧不醒的薛令,待要叫桂儿去拿银子,又怕柜上没那么多,于是伸手在薛令身上摸索,摸出了钥匙,问了桂儿穆娘子的柜子在哪里,拿了两百两出来给番僧,叫人送了番僧回去,又叫小厮跟着番僧别叫他跑了,便守在薛令身边,开口道:“大哥,小弟不能等着你醒了,不然咱们就全完了。大哥千万别怪小弟鲁莽。”皱着眉头说完,便出了这屋子,拿着钥匙又去开了薛令在府里秘密设下的库房,叫心腹抬出一万两银子,然后对心腹交代道:“你们带着一万两银子进京送给安南伯,告诉他事情有变,谢家找上门来了。若为了彼此安好,还请安南伯莫忘了给穆家做主。早年的事,我跟大哥可是留了信物的。”说完,便催着小厮赶紧趁夜上路,心觉不妥,唯恐商韬截住小厮们,便又出府一趟,叫了昔日的几个在苏州作乱的同党随着小厮进京。
穆行不曾拿过这么大的主意,心跳个没完,心知薛令醒了定然不赞同他的话,但眼下薛燕卿只会胡闹,万事只能由着他做主了。见此时天已黑,院子里的人已经散去,又听奉卿的哭声传来,心中一横,便去后头抱厦里将哭得脸红脖子粗的奉卿抱了过来,大步流星地重新进了厢房,见厢房里穆娘子发丝凌乱,狼狈地坐在地上,伸手摸着奉卿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道:“嫂子好狠的心!幸亏有高僧在,大哥的命根子才能接回去。”
穆娘子被堵住嘴,又因听到商韬的声音有些怔愣住,麻木地看向穆行,不知穆行要做什么。
“只要嫂子承认自己水性杨花迷恋大哥才带着琳琅姑娘留在梁溪,我保证送了琳琅姑娘回去。”穆行晃了晃奉卿,见奉卿向穆娘子伸手,又冷笑道:“大哥那般疼爱嫂子,嫂子竟然这般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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