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妈妈笑了:“六哥儿糊涂,我们虽不是谢家人,但往年也在谢家后头住着。谁不知道你父亲是个多情人,一时眼里只有新人,一时睹物思人,又惦记起旧人。谁知道他哪一日忽地又宠了谁。叫你姨娘在三爷面前转一遭,提一提早先三爷没成家,你姨娘跟她两个如何患难与共在老太太、太太手下活过来的事,一准三爷会动心,到时候你姨娘再戴这簪子,说是老爷送她叫她配着早先的戴的。”
“那奶奶要是将这个也要过去配早先那个呢?”谢连城睁大眼睛,因史妈妈给他上药揉到酸疼处哎呦哎呦地叫。
“别叫唤,又不是杀头,值当叫成这样?”碧阑抱了手在一旁看着,“真真是傻子,史妈妈都说了三爷是个多情种子,不定哪一会就怜惜起旧人了。这一年才开头没几月,连着赏了两样东西,且还记得早先那个是什么模样,可不就是你姨娘重新入了三爷的眼了。这般,三奶奶糊涂了才跟三爷对着干,指不定还会将早先那个还回来呢。”
谢连城一拍头,笑道:“我当真糊涂了,还是妈妈、姐姐们聪明。”
商琴原要说的不是如何指点谢连城的姨娘争宠,但听史妈妈都已经说了,便不提那话,“你过来领着几个小厮?”
“两个,在姐姐家门厅里吃茶呢。”
“来做什么?”
“……上会子经姐姐指点受益匪浅,想跟姐姐说一声,我姨娘从桂姨娘那,桂姨娘从月姨娘那边听说大奶奶想用明媒正娶勾引姐姐的娘亲上钩,叫姐姐的娘亲为她所用。”谢连城难得得谢三奶奶的好脸,上会子因说了谢璎珞的夫君并非良配的事,很是被谢三奶奶夸了几回,因此“感恩图报”,就摸索着来商家外宅传话。
不独商琴,知道内情的史妈妈也慌张了,忙问:“大奶奶是要请自己身边的媳妇、婆子来说和?”
谢连城笑道:“一准是了,方才在姐姐娘亲那边忘了说了。姐姐不知道,璎珞姐姐为了勇毅侯府的事哭得半死不活,大奶奶为这事责怪大爷打听不周到,跟大爷置了几日的气,璎珞姐姐顾不得自己头疼,又去安慰大奶奶。”
谢连城原本说话就颠三倒四,才说到商娘子,就又拐到谢璎珞身上。
商琴微微蹙眉道:“我娘的事又跟谢大姑娘有什么干系?”
“璎珞姐姐说但凡女子没有不想登堂入室做了明媒正娶的妻室的,姐姐娘亲生了姐姐,却只能做外室……”
“也便是说,是谢大姑娘给谢大奶奶出谋划策的?”商琴心道好一对知心母女,为彼此互相解忧。要是有人来见商娘子,那必定会认出商娘子来,到时候谢大奶奶真真假假地顾念往日的主仆之情要见商娘子一见,不定又会生出多少事来,不提谢大奶奶挟持商娘子逼得商韬做出什么事来,但说商娘子被人挖出在梁溪的旧事,不死也要哭去半条命。
“这事得赶紧跟太太说。”史妈妈一边替谢连城收拾,一边担忧地道。
“不必去说,免得娘亲无故担忧。”商琴挥了挥手,微微握拳敲着自己太阳穴,虽能告诉给谢蕴这事,但谢蕴又不是闲人,这次拿了这些许小事去骚扰他,他看在商家父子面上骂了谢大奶奶一次,下次呢?三番两次的,谢蕴若烦了,日后有了大事也求不着他了。先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一叫谢大奶奶得了教训,不敢再向商家探手,二不牵连到商略、商韬。苦思冥想半日也想不到法子,只能退而求其次,琢磨着如何给谢大奶奶添乱,叫谢大奶奶疲于应对,无暇来管这边的事,忽地瞥见谢连城,便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24情意绵绵
“……姐姐这是?”谢连城因商琴冷淡淡的,又见她看他笑,便提起心来。
商琴咬着嘴唇,略略思量,笑道:“连六,上会子璎珞姑娘那事,可有人知道是你三奶奶传出去的话?”
“没有,我们家奶奶小心着呢。”
“可有人知道是我说的?”
“自然也没有,姐姐放心,我一个字也没提你。”
商琴盯着谢连城看,“果真没有?可见你比谢家其他人要好不少。这会子不挤眉弄眼的,谁见了不说是个清秀的人材,做什么非要弄出早先那贼眉鼠眼的样?”
谢连城呵呵笑着听训。
“你跟我过来。”商琴冲谢连城招手,谢连城顾不得身上裹着小厮的衣裳,忙跟着她去了西边次间,从那间里出了后门,进到了后院,恰看见两只白鹅伸脖子,不禁做出躲闪的模样。
“你再回去告诉你家奶奶,请她娘家姨娘的兄弟悄悄地跟着勇毅侯家大公子,将大公子养着戏子的地方找到。趁着哪一日,大公子人没到,请个能说会道的婆子上门,上门了,叫婆子好生跟戏子说话,哄着她答应做戏,叫她跟大公子哭诉,就说谢大奶奶派人过去恐吓她,谢大奶奶说了已经将戏子的事告诉侯爷侯夫人了。谢大奶奶还恐吓她,叫她赶紧地领着孩子滚出京城,再也别回来。”
谢连城眨巴着眼睛,呆呆愣住,“商姐姐,这事……闹大了……”
“闹大了也与你不相干,若是你家三奶奶问你从哪里听说的,你就说不知道,听拦着你的人偷偷说话,仿佛听到安南伯三个字。”商琴也曾打听过谢家跟安南伯的恩怨,据商韬的话推测,两家之所以结怨大抵是因“分赃不均、反目成仇”,因此两家私下里刀光剑影,明面上却不敢光明正大地互相攻讦。商琴见谢连城脸上有东西,下意识伸手将他脸上一道没抹开的药膏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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