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杨氏此时也知道早先哄着他们母子进京的不是傅振鹏、傅惊鸿,虽说她跟傅振鹏、傅惊鸿有仇,但要是她死了,绑着她儿子的人要是食言而肥,没有放她儿子呢?于是有些不着四五六地喊:“振鹏,你怨不得我,我这是为了你兄弟的命!你兄弟被个人喊洪大哥的人绑了!”说完,举着藏着袖子里的刀子就向轿子冲撞过去,做出一副要跟傅振鹏同归于尽的架势。
傅振鹏一惊,只听噌得几声,身边衙役一惊拔了刀,忙叫道:“不许动手。”
他这喊声下去,就见几个衙役已经将傅杨氏踢开,傅振鹏忙下了轿子,瞅见傅杨氏被人踢了几脚后倒在地上嘴里咯咯地吐血。
“老爷,将这婆子丢在桥下吧。这怨不得老爷,是这婆子太放肆。”何大文说。
傅振鹏弯下腰,摸了摸傅杨氏的鼻息,站起身来,冷笑道:“是谁动的手?这跟我何干,怎会怪到我头上?”背着手,看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将傅杨氏丢下桥,也没人看得见,只是,这事太过蹊跷,傅杨氏喊出那话,就像是一心求死。因看见她身上有些地方的血渍已经干了,血渍外的衣裳虽肮脏却又是完好的,又起了疑心,背着手反复思量一番,忽地说:“带着她回城去医治。”亲自伸手去搀扶傅杨氏,装作亲近地在她后背上按了按,见傅杨氏果然有旧伤,按一下还在咳血的脸上就露出愁容,心里纳闷谁会跟个农妇过不去,就叫人将傅杨氏送到轿子里去。
傅杨氏此时虽清醒,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歪着头奄奄一息地等死。
“到底是谁动的手?”傅振鹏又问了一遍。
衙役们都是义气之人,低着头不说话。
傅振鹏知道这事等后头一个个分开了问。
何大文又说:“老爷,留下她怕会叫人误以为是老爷伤了她,看她原本就有伤的样子,不如将她留在这桥上自生自灭。”他又以眼色怂恿其他衙役一起劝说傅振鹏丢下傅杨氏。
其他衙役也嫌麻烦,纷纷说:“老爷,这女人要行刺老爷,老爷何必管她死活?就丢了她吧。”
……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况且又是你们伤了她,将她丢在这边,不是君子所为。”傅振鹏一脸慈悲地说,认定了这事有古怪,丢了傅杨氏反而说不清。
傅杨氏晕晕乎乎,心下狐疑傅振鹏怎会以德报怨?但她又冷又疼,禁不住轿子里的暖香诱惑,想着临死前坐一坐官老爷的轿子也好。
“老爷,叫她做轿子,老爷走路,怕会误了行程。衙门里等着老爷去回话呢。” 何大文又低声说。
傅振鹏瞄了这衙役一眼,“不怕,前头几日咱们马不停蹄,如今有的是时间。”说完,就将傅杨氏送进轿子里卧着,对随着轿子来的随从叮嘱:“去告诉二相公这事。”说完,跟在轿子边,心里仔细思量这事。
何大文不料傅振鹏这般谨慎,竟然不肯将傅杨氏这麻烦甩开,心里着急这事该传出去,又想傅杨氏命不久矣,傅振鹏带着她也没用。
傅振鹏一行到了京城门外的时候已经四更天了,原本以为还要在城门外等一等,不想他们才到,城门就兀自开了,门那边,他家随从领着傅惊鸿,傅惊鸿携着温延棋,温延棋领着一队捕头,两个仵作、两个太医就也赶来了。
傅振鹏看这架势,吓了一跳,忙问:“这女人是钦犯不成?”
傅惊鸿道:“秀水村被人烧杀一空,这女人怕是秀水村出来的人证。”将傅振鹏拉到一旁,又低声说:“秀水村逃出来的人说是你我杀的,是以你我是被告,且回家避嫌去。”
傅振鹏错愕地看向轿子,听见太医喊“将人参汤拿来给这女人吊命”,又有仵作说:“这女人是受过拷打的。”被秋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哆嗦,“口说无凭,他们两句话哪里能定了咱们的罪?”他们如今不是寻常的平头老百姓,也不是谁想冤枉都能冤枉的。
傅惊鸿摇头,终归将冯茝兰送了银票、名帖、小厮的事说了,傅振鹏彷如挨了晴天霹雳,咬牙切齿道:“那女人,竟然一点跟琴儿商议的打算也没有!要问了琴儿,琴儿怎会不告诉她断然没有这种事?”
傅惊鸿说:“多说无益,此事已经上报皇上,皇上说这案子太过灭绝人伦,要巡按大人去彻查。你我赶紧回家等消息,插手了,就算寻出证据来证明清白,旁人也以为咱们捏造证据。”
傅振鹏嘴里槽牙咯咯地响,闷着头,才走了两步,忽地听人说傅杨氏咽气了,不觉头皮一麻,赶紧又将傅杨氏早先喊的话告诉傅惊鸿、温延棋。
温延棋听了,便说:“你们别管这些了,快些回家等着消息吧。”太子身边,有几个姓洪的?
☆、78恩断义绝
身为被告,傅振鹏、傅惊鸿不好多插手这秀水村案子的侦查,双双回了落花巷子。
落花巷子里,商琴、冯茝兰两个也是一夜未睡地等着,看见人来了,赶紧迎上去问。
傅振鹏冷着脸,等冯茝兰迎到跟前,也不看她,疲惫地冲商琴一点头,对傅惊鸿说:“就听你的,暂且都在落花巷子来住着,有个什么事也能一起想对策。”说完,就去院子里的客房歇着,冯茝兰心里一凉,赶紧快步地跟上去。
商琴顾不得去看傅振鹏兄弟如何了,拉着傅惊鸿说:“我叫人准备了热水,你先去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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